返程路上还绕去了南泞府。
傍晚时分,随着师父来到南泞城郊槐山岭。云崇青看着那一座座隐没在杂草中的坟头,心神皆宁。快九年了,他师父也该松口了。断掌、脸上的伤疤以及满腹的才学,集在一人身上,太过突兀。
南泞?温三夫人的外家就在南泞。若师父是陈家人,云崇青目光下落,定在那只断掌上。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许是近些年吃用得好,莫大山比当初才到云家时看起来要丰润些,白发也没见多。
“坟场。”
是坟场,莫大山转过身,面对自己得意的学生。九年里,他是看着这个学生从四尺余高一点一点长到六尺,剑眉星目中梁挺直,比他年轻时还要清越俊逸。
再加其八岁开始学沐家那套内家功夫,身形气韵更是不凡。有弟子如斯,他不甘日益渐盛。他是樊仲,谷晟元年探花樊仲,不是莫大山。
“知道南泞陈家私盐案吗?”
“前年在東述学院,同几位同窗议论过。”虽有了师父,但他在十四岁过了院试后,还是考了東述学院,不过在那仅待了一年。云崇青直言:“先生想说的是陈家金库被盗案吗?”
陈家贩卖私盐,铁证如山,无可辩驳。陈家也认了。但陈家金库在官兵把守之下被盗,却存在诸多疑点。首先,被盗的金子多达五十余万两,库房外重兵把守。金子是怎么在不声不响下没的?
其次,说陈家联合当时办私盐案的大理寺右少卿樊仲,一起盗的金子。且不说案后樊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单论陈家。在明知那批金子是陈家的买命钱后,还联合樊仲偷盗,他们图什么?
图有钱没命花吗?
最后,也是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即死无对证。有人杀人太急了,他怀疑大理寺右少卿应该早不在…脑中灵光一闪,云崇青视线又回到了师父的右手,樊仲是谷晟元年探花郎。
“在你看,陈家金库里的金子怎么没的?”
云崇青脱口:“监守自盗。”
“大理寺右少卿樊仲吗?”
“学生以为不是。”云崇青敛目:“樊仲弱冠之龄高中探花,已名满天下。入仕十一年位居大理寺右少卿,前程似锦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前路。为了区区五十余万两金,折尽仕途,还连累父母妻儿,祸及几代,这明显是亏本买卖。”
莫大山低头,左手轻抚起自己的断掌。
云崇青观他神情平静,但心里却莫名的泛起涩意:“五十余万两金不是小数目,且一点没有追回。冒那么大的险,把金子盗了总不会藏起来,亦或摆家里观赏,肯定有个去处。”
这一点莫大山也思虑过:“谷晟十一年,朝廷有意整治南泞一代私盐买卖。因涉及颇广,皇帝下令由大理寺和户部主理。未免南泞府官商勾结、刁民逞凶,还特地从南齐门大营点兵两千一并往南泞。金库失窃那晚,把守金库的就是南齐门大营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