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南齐门大营,南北相望。京机卫八成是出自这两大营。

诚黔伯比瑛王多活了几十年,这会老神在在。在他看,现王即便真的好透了,皇上也多不会看重,毕竟其都病了十几年了。又不是只有一子,君王可不会拿大雍万里江山作赌,赌他福寿绵延。除非,其有八皇子的命,背后站着沐宁侯府那般强势的外家,尚能争一争。

可惜,现王没有。冠南侯府比之沐宁侯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没人恭喜皇上。皇帝也不在意,双目慈和地看着现王:“身子虽然大好了,但也不能大意,还得好好地配合着江太医调养。朕还望你好全后,成了亲,专注政事,为为父分忧。”

对着慈父,现王眼生晶莹,再次高拱手下跪:“父皇厚望,儿臣汗颜,日后定勤勉克己,明善诚身,不负父皇不枉此生。”

皇帝很是欣慰地点了点首:“别跪着了,起来吧。”

“谢父皇。”

待现王退到殿侧,皇帝目光转向大理寺卿沈益:“陈溪娘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为试探藏在暗里的虚实,近来大理寺对严审朗谢两家的事并没做遮掩。御前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皇上过问,早在沈益预料之中。

“回皇上的话,经审查,虽勐州谢家家主谢如亦极力否认有收到陈溪娘讨要不当财的信件,但也无从抵赖谢氏收受南泞陈家十万金的事实。日前臣整合了所有供书,又查阅了文昭十三年至谷晟十三年的怀泞记档,有了新的发现。”

“哦…说来朕听听。”皇帝很满意沈益的说辞。

大理寺大动,最近少有官员告病,都等着沈益上禀,这会个个听得专注。

“整合完供书,臣心生两疑。一、陈家为何愿意捧十万金,求娶一士族庶女?二、为何是谢家,不是张家、赵家、李家?”沈益言语铿锵有力:“有了疑虑,臣当即就去翻了怀泞的案录,发现文昭十三年至盛平元年,怀泞盐运使乃张坦义。”

张坦义,钱坪双眉一紧,那不是谢翀的学生吗?

“皇上有所不知,张坦义与时任礼部尚书的谢翀渊源颇深。在外,进士出身,大家都是天子门生。在内,张坦义敬谢翀为老师。”沈益目光冷肃:“臣有一怀疑,南泞陈家之所以重金求娶谢氏女,是因陈家走盐运司办不下官盐文书。”

站在太和殿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狐狸。一听这话,就明白意了。沈益是指,南泞陈家早被谢氏,亦或是被谢氏与张坦义盯上了。求娶谢氏女,乃万不得已为之。

大殿之上的皇帝,注视着群臣,面上早没了笑意,神色莫测:“继续。”

“盛平元年,张坦义虽调离,但之后陈家仍没能办下官盐文书。而此期间,同归怀泞盐运司管的岳云府李家、相州府谈家办下了官盐文书。可李、谈两家在盐上,都逊色于陈家。

因此,也加重了臣对勐州谢家联合张坦义压迫陈家的怀疑。

谷晟六年,陈家与西平朗家议亲。同年六月,朗家售出了南川分州府一处百顷庄子。谷晟八年九月,又卖了江寕费州府六间铺子、一处宅子。谷晟十年,通州府的庄子也卖了。

但卖掉的这些,朗家在陈溪娘死后三年里,又全部买回……”

站在龙虎将军席税虬之后的冠文毅,双眉渐渐收紧。他清楚大理寺卿沈益平日里虽多看皇帝脸色行事,但绝非等闲。只没想到,几十年前的案子,短短时日,他竟能查到此。

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