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好圆啊。”哪吒驻足仰头。

黛色夜空中，悬着一轮明月，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敖丙也停下脚步，凝视深邃夜空，呢喃问：“你想家吗？”

“还好，”哪吒想起敖丙昏迷时喊“爹”，不禁问：“你呢？你想你爹吗？”

敖丙垂下眼眸，墨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遮盖住眼中的情绪和微润的眼眶。

巷口连着一条大街，马蹄声踩踏青石街，火把的光映在副将的脸上。

“妈的！”副将啐了一口，“方才分明看见他往这边来了。”

一行人马身形高大健硕，一看便知是军中精锐，人人的马背上都套着金刚铁索。

“他们要抓的疯子肯定不简单，”敖丙目光落在马背上，“普通绳索捆不住，得用金刚铁索。”

哪吒道：“你也觉得‘疯子’是妖？”

敖丙道：“就目前看来，很有这个可能，可若‘疯子’真的是妖，升仙考核未免太容易了。”

简直比上次在太虚幻镜中还要容易，不合常理。

副将带着人往前头探查，哪吒和敖丙探出小巷。

“‘疯子’应该就在附近，黑灯瞎火可不好找。”哪吒四下瞧了瞧。

敖丙说：“是人就会饿，会找水找吃的，城中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哪里能找到水和吃食，还能不被人察觉？”

就只有一个地方。

哪吒恍然道：“寺庙。”

“就是寺庙。”敖丙转向一个路口，身为曾经的考官，他对广陵城熟得不能再熟了，“人力所不及时，往往会寄希望于神佛庇佑。”

哪吒跟上敖丙的脚步，太虚幻镜中他手持广陵观光图逛过小半个广陵城。

“我记得城中是有一座庙，香火还挺旺的。可是封城后物资短缺，还有人会去祭拜吗？”

“会的！”敖丙加快脚步，“因为那座庙是城隍庙。”

城隍神被视为城市的守护神，保护城市免受灾害和战乱。

正合当下的时局。

二人脚下生风，刚到庙门口就见几个乞丐慌张窜出。

哪吒抓住一个乞丐就问：“出什么事了。”

乞丐使劲挣扎，哪吒抓得更紧，乞丐疼得嘴里吱哇乱叫。

敖丙说：“放开他吧，问不出什么的，我们进庙看看一切就明了了。”

哪吒松开乞丐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停在敞开的庙门口，看着庙中的光景，胃内酸水翻涌，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敖丙紧紧跟在他身后，只见庙内香案下蹲着一人，头发披散打结，面色苍白双颊通红，双手抓着一个东西撕扯啃噬。

他手中是一只灰毛老鼠，连皮带骨被啃得血肉模糊。

口中发出细小骨头被咬碎的脆响，嘎嘣脆。

听见响动，那人猛一抬头仰起脸，嘴边满是血，双目尤为骇人。

哪吒不确定，那人能不能视物，因为他没有眼珠。

确切地说，他的眼珠和眼白一个颜色，惨淡的灰白色布满整个眼睛。

非要形容，他就像一个有血有肉、尚未点睛的陪葬纸扎人。

“他到底是人，还是妖？”哪吒咽下涌起的酸水。

供桌上有一些风干的馒头，即便是再饥饿也会先选择馒头，而不是生啃灰毛老鼠。

敖丙当识妖考官日子不算短，可一时也分辨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

说是妖，可是什么妖呢？

妖总得有个原型吧，会保留一些妖的特质。

说是人，眼前这位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除了一些原始的兽性，还有一丝鬼气。

他能肯定的是，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白将军他们口中的“疯子”。

远处火光闪烁，是副将寻来了。

之前白将军的表现，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内情的。

哪吒敖丙对视一眼，立刻跳上房梁。

兵士推门而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