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想说的话,元韫浓也不想听。

前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元韫浓的掌心覆盖上裴令仪贴着她脸的手,“有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裴令仪微微一怔。

“你不说,我就不会懂。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元韫浓说道。

“我知道。”裴令仪的指腹摩挲过元韫浓的眼尾。

薄茧蹭过,有些刺痛的暖意。

他继而轻声道:“阿姊,我爱你。”

“嗯。”元韫浓应了一声,仿佛很早就知道此事。

裴令仪微凉的嘴唇贴上了元韫浓的眉心,“待到万事定矣,我们,白头偕老。”

良久之后,元韫浓轻声回应:“……嗯。”

得到了元韫浓的回应之后,裴令仪终于松懈下来。

裴令仪环在元韫浓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额头与她轻轻相抵。

枕戈待旦已久,所求不过是这么一瞬的懈怠。

在离开前,就让他做个耽溺于此刻的软弱之人。

裴令仪离京这一天,天才蒙蒙亮,薄雾笼罩,宛若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

这种乍晴乍雨的时候,就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湿意,点燃的灯笼被扑得忽明忽灭。

他既盼着元韫浓来送他,又不忍见到元韫浓来。

新婚燕尔,少年夫妻。前世今生,白首之誓。

怎忍别离?

孙鹃纨是瞧不上裴令仪这点拧巴的小心思的,裴令仪舍不得元韫浓起那么早了,舍不得元韫浓来分别,倒是叫她这个做僚属的起了个大早。

孙鹃纨面无表情地问:“陛下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裴令仪叹道:“我这一去,阿姊一人留在凤仪宫里,还要面对烦扰的群臣,实在是受苦了。”

孙鹃纨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去了。

裴令仪将凤仪宫修葺一新,砍了几百年的文柏做梁柱,假山水流不息,砗磲宝钿。

奢侈至此,受什么苦?

换了是她,她每天趴在那里数金砖都能笑醒。

裴令仪正了色,道:“大裴才立不久,大局上并不稳定。孤既带北营军离京,难保不会有人生事。若有暴动,便全杀了。”

“末将明白。”孙鹃纨点头。

裴令仪留元氏和南营军是用来保元氏和元韫浓的,留裴九和东营军是保京华和元韫浓的,留她则是重点保元韫浓的。

说来说去,重要的还是元韫浓。

裴令仪平静地凝视向巍峨的宫城,道:“万一发生什么,只管保阿姊的命。其余的,一律可以舍,可以杀。”

孙鹃纨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令仪,点了头。

元韫浓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都凉透了。

她环顾一周,半点裴令仪的影子都没瞧见。

霜降和小满带着人进来侍奉。

元韫浓问:“清都人呢?”

霜降犹疑道:“五郎一早就走了,整装待发,怕是很早就在城门口了。”

“要走了也不知会一声?”元韫浓顿时怒上心头,“还提前走?专挑我睡时候走?”

“五郎许是不舍当面别离呢。”小满问,“殿下可要去送一送?”

元韫浓坐到镜前,恼火道:“我现在去,他早跑得没影没边了,我送空尘去吗?”

霜降劝道:“五郎在城门口磨蹭那么久还不走,指不定就是等殿下去见临行前一面呢。”

元韫浓抬眸望向镜中自己的倒影。

去吗?

“去了,他怕是早走了。他想见到我吗?还是害怕看见我?他每次都在回避我。”元韫浓喃喃道。

小满在旁道:“可殿下若是不去,怕是……”

“我若不去……”元韫浓低声道。

你若不去啊,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

裴令仪等到天降初雪。

他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