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炎热,曦珠懒怠地在家中养胎,也与蓉娘商议着,再找一个妇人照看自己。

没几日,已有七八个生育过?的妇人接连上门,皆是被高昂的月钱引来。两人仍在择选,未定下来。

她有孕的事?,自然?也流传了出去。

陆陆续续地,有父亲曾结交过?的商户,后宅那些女眷领着家里的意思,携礼来看望。

又?是那些听惯的,似含着关切的问话。

怎么就与那卫三爷和离归家了?毕竟之?前成婚时,镇国?公府来管事?扫墓祭拜,是何等的风光,还给她们喜糖吃。

曦珠只抿着唇笑,又?是那些说烦的,含着敷衍的回话。

至于这敷衍,后续会被她们口耳相传成怎样的一番风云,并非她能掌管得了的,她也不在乎那些。

若是流言能杀人,她早死了千次百次。

便连不曾露面的周家,也来了人到柳家。

是周暨的妻子。

曦珠自回到家里,还不曾见过?。

这厢相互见识,茶水糕点相佐,又?有露露在旁陪坐。笑说起?那被风吹散的年少过?往,就些浅薄的情?意,很?快聊到了一块。

比及黄昏各自散去,门将合上,却是一群陌生人,转由街巷那头下了车过?来。

各色噙着笑的脸上,这个说自己是她的伯父,那个说自己是她的婶母。听说她归家的事?,便来看望她。

其实是听闻她此次和离,带回了许多钱财,要来打秋风。

在曦珠重生之?初的打算里,等回到津州,要操持起?来父亲过?往的生意。

可?现今的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便跑动,家中也只剩下宅邸和银钱。

原想将银钱投入出海的那些商船里,以谋得分?求利益。

但这两年以来,因大燕兴起?的战事?,不是北疆,便是当前的峡州,海贸的生意越发不好做。

朝廷对各地收税得厉害,尤其是农商。

上个月,津州府衙收到京城内阁最新下发的令,接下来要加收半成的商税。

何时是个头,也不知道?。

曦珠暂时还未有动那些钱财的想法。

却是曾将她年幼的爹爹驱逐出老宅、侵吞全?部产业,逼着她爹爹自立门户的亲戚找来。

在模糊的记忆里,阿娘病逝的那段日子。

也是这些人找上了门,要接她回老宅住。眼?里落下两滴泪,字字恳切地对阿娘许诺:会好好照料她,等以后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出去。

阿娘没有应允,让小?厮丫鬟拿棍子赶了出去。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卫家来人接她,才闭上了眼?。

“曦珠,让我们进门再讲话,这外头可?热得很?。”

曦珠漠然?地站在门边,观望台阶之?下那几张讨好的笑脸。轻轻瞥了他们一眼?,便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叫来了两个护院,也要将人拦在门外。

谁知刚一转身,就叫那个婶母抓住了袖子,“哎,你这孩子咋么不懂事?呢?”

掣肘地她脚步一滑,险些往下栽倒。

便是这惊险的一个动作,瞬时炸起?了身旁蓉娘的低呼,以及哪个角落里的惊声?:“夫人!”

等曦珠眼?疾手快地扶住门站稳,就见晃眼?之?间,面前疾奔来一个熟悉的人。

危急时刻,怕伤到夫人,还有肚子里的小?主子。陈冲直冲到镇定站稳的夫人面前,才反应过?来糟了!

一刹恨不得昏死过?去算了,天啊,若让三爷得知,不得活剐了他的皮!

还没昏过?去,便见夫人唇边慢慢漾起?的一抹冷笑。

至于门边围着的人,全?都瞧傻了,这冷不丁跳出来的人是谁?

连晓得来人的蓉娘,也瞪大了眼?,这,这不是三爷身边的人吗?不是早该离开津州,回去了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