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落了地,那股实感?愈发?让人感?到头晕。

不等?曦珠缓神,陈冲已先过来行礼,忘记了称呼,道:“夫人,我们分出十个人,去叫马车护送您回家。至于?剩下的?人,便留住在近处的?酒楼旅店,明日?一早便要返回京城。”

三爷交代过,等?送夫人到了津州,不必招摇。

陈冲心里明白意?思?,毕竟和离归家不是什么好事,虽则他也不懂,为何好好的?夫妻会和离。

自然在夫人不知如何开口时,先将话说了。

如此,曦珠缓出一口气,笑着从一个小匣子里点了好些?银子给?他们,道:“这个月余你们送我辛苦,明早就?要走,趁着这个时候买些?酒肉吃,再睡个好觉,好松解疲乏。”

“谢夫人慷慨!”

陈冲并未推拒,笑呵呵地双手接过银子,转交给?身边的?另一个亲卫领头。

两人寥寥两句,相互交代好接下来的?行程,陈冲便带着四五个人,疾步去找马车。

港口多的?是马车生意?,不消片刻,人赶着车过来。

曦珠和蓉娘登上马车,陈冲亲自执辔驾车。

四十多台的?箱笼也再次被搬起,放在后边的?板车上。被择选出,十个腰间佩刀的?亲卫便坐在车夫的?旁边,让车夫不住哆嗦,但奈何给?的?银子多了些?。

车缓缓朝远处的?街道驶去。

一路上,曦珠一直掀起帘子,眼睫一眨不眨地,朝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余晖尽头,是虚幻一般的?流光,转眼即逝。

耳中所闻的?,是那印刻进记忆深处的?乡话,与人来人往中的?嘈杂纷扰交融在一起。

随风袭向口鼻的?,是哪家的?晚膳香味。

是鱼肉的?香,有清蒸的?石斑、炖汤的?鲳鱼、红烧的?池鱼,还有酱烧的?花蛤、白灼的?大虾……

仿若整个目之所及的?天地,都沉浸在傍晚的?饥肠辘辘里。

……

“双儿?,菜快烧好了,去叫你爹吃饭。”

正在灶前忙活的?胥娘直起酸胀的?腰,唤女儿?去后边的?菜地,叫丈夫来用晚膳。

自从京城的?藏香居被火烧后,她和女儿?跟着丈夫回到家乡的?柳宅,并拿了姑娘给?的?钥匙,落住在这里。

除去时不时洒扫干净院子,便是拿着姑娘给?的?银子,在临街开了一个小布铺。雇了两个伙计,靠着老爷和这些?年攒下的?关系人情,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原该如丈夫所言,等?姑娘大些?了会回家来,但没成想姑娘竟与卫三爷成了婚,嫁进镇国公府。

去年九月,公府还来了人,带着大堆的?礼品,要祭拜老爷和夫人,以此告慰姑娘的?出嫁。

她与丈夫皆吃惊不已,乍喜姑娘得了好姻缘。以为人不会再回来了,毕竟津州与京城隔得太远。

双儿?从灶火前的?小凳子起身,红扑扑的?一张脸上满是汗水,听娘的?话,要去菜园子找爹。

菜园子是柳夫人尚在时,让人开垦出来,每年四季会种?些?时令的?菜。

他们再回来时,屋子结了好些?蛛网,落了好多灰。菜园子也早荒废,到处是杂草。

爹觉得可惜,便扛了锄头去将草刨尽了,浇灌粪水,重新种?上了菜。

往外面看,天色将黑。

双儿?刚要跨出门槛,倏然院墙外传来马车的?声音,舆轮碾压在地的?动静很响。

柳宅在街道的?尽头,再往前没有人家了。

能赶车过来的?,只会是来柳宅的?。

是谁呢?

双儿?不由地回头看向娘,胥娘也是一愣,手里的?锅铲停顿在半空。

等?院门被敲起,那一声声好似蓉娘的?呼唤响起:“来开开门!”,越过院墙飘来。

便连菜园子拔草的?柳伯也听到了。

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