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数过去,有九辆车。
每一辆车后的厚实木板上,堆着好几?个?箱子,粗略数了数,该有四十多台。
但当初带进镇国公府的箱笼,不?过十六台。
而现今,那些熟悉的箱子都在最?前边,至于?后边那些雕刻精细花纹的樟木箱子,却不?是她的。
曦珠蹙眉偏头?,又要问蓉娘:“我们带来?的东西,没有……”
她的话音蓦地顿住,记起自己是见过的。
第一次见,是在杨家待嫁。公爷姨母,和卫陵带着那些聘礼过来?,便是装在这些箱子里。
“你……”
曦珠仰眼看向身边的人,字音含进口中,又抿紧唇道:“我说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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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陵平声道:“我将聘礼里的金银玉器、头?面绸缎都收整了在这里,你带着走。另外?给你买的那些首饰衣裙,我也叫收在了那两个?箱子里。”
说着,他抬手朝其中一辆车指去。
“我说过不?要。”
“你不?要,留着给谁用。”
卫陵轻笑了声,默地放下手,看着她的面庞,柔声解释道:“曦珠,我当初娶你时,就答应给你这些。纵使现在和离了,你也要带着走。”
“便当卫家亏欠你的,这桩事我能做得了主?。”
不?等她从岑寂里回应,卫陵又道:“回津州的船我已?联系好了,但此去路途遥远,又走水路,我不?能放心。明早我让亲卫送你离开,等你安全到家了,再返回京城。”
一个?多月的水路,他实在担心凶险。
语毕,招手唤来?两个?亲卫领头?,皆是身材高大,穿着玄衣的人。
其中一人曦珠认识,是陈冲。
陈冲有些讪然?地笑,朝夫人抱拳行礼,没敢作?声叫“夫人”。
至于?另外?一人,脸上有一道横眉的刀疤,在北疆的战场练就。偶然?在破空苑见过,现才知姓名。
同样低着头?,不?出声地行礼。
卫陵道:“路上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就好。”
曦珠并未推拒他的这份好意,也明了他的意思。
钱财上路,多有水匪,严重了甚至伤及性命。
只是问道:“那你呢,他们不?用跟你去峡州吗?”
她在关心他。
卫陵笑望她的眼,道:“我留几?个?人就足够了。”
他又问:“要不?要再叫几?个?丫鬟仆妇,船上好有照顾的人?”
但这次,曦珠摇头?轻道:“不?用,只要蓉娘跟我就好了。”
“好。”
卫陵下颌微点?,应了一声。
在旁的青坠咽着声。
像是该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了,只需等待两个?时辰后的天亮。
好似也没两个?时辰了。
月亮藏进乌云背后,在逐渐地往西边坠落。
命令已?下,各人回去收整休憩。
他与她也回到了屋中,烛又烧短了一截。
一圈黄晕的光里,那把油桐伞静放在桌上。
但卫陵知道,自己最?后一丝的不?甘,已?荡然?无存了。
再一次隔墙窥听,也见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离去。
余光从伞上收回。
他说:“去睡吧,等到时候我叫你起来?。”
她仍坐在椅子上,垂眼回道:“我不?困。”
他又说:“要走一个?多月的水路,颠簸得很,船上是睡不?好的,还是去睡一会吧。”
他有些摸不?准她为何不?想睡觉?
是想着很快就能回家了,两世终将得偿所?愿,所?以兴奋地睡不?着吗?这是自然?的事。
亦还是,也有些……舍不?得他?
曦珠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