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那些对变法的争议罢。

朝中对其?多是阻挠弹劾,亦有刺杀。尤其?是谢党之人。

党派攻伐,阵营林立。

这些年来?,想必许执也不太好过。

但还是帮了?他们,在?皇帝的面?前,推举了?罪臣之后的他,为峡州武官。

他已从姑父洛平那里,得知了?其?中的艰辛。

便?是不问,他也能想到。

敢动世?家官门的土地,比三叔那时?私封军田,更?为严重。

他早就不是从前受到家族庇护的小儿。

而?许执为何会?帮他,帮卫家?

是因三叔母的那封信。

许执,是因三叔母,才会?帮他的。

与在?峡州的十年间,想起曾经镇国公府尚在?时?,对三叔母的印象一般。

卫朝对许执的印象,更?为一般。

遥远单薄的回忆中,那是一个似乎永远穿着朴素简单的人。

但,每回三叔母跟这样?一个人出去玩,回到府上时?,都是高兴的。

上元过后,二月初时?。

三叔领旨,再次前往北疆抗敌狄羌。

她与许执的感情也愈发好了?。

好几次,他都在?园子里,葱郁的花木空隙间,看?见她蹦跳跑远的身影,是往春月庭去的。

他踏上另一条路,去往正院见病重的祖母。

每日,他得和祖母说起今日都与先生学了?什么书,与教武师傅练了?多久武。再然后与祖母、姑姑、卫锦卫若,大家一块用晚膳。

自从祖父和爹娘去后,他们不再分?院吃饭。

人少了?,太过冷清。

逐渐地,听?到躺在?病床上的祖母,对身边的仆妇吩咐。

一直侍候的元嬷嬷在?夏时?天热,也去了?。仆妇是另外的人了?。

递给仆妇一张单子,吩咐去库房支取物件,是祖母自己的东西。

“曦珠那个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但如?今公府处处要节省,我那个小儿子在?外打仗艰苦,便?不用府上的银钱了?。你?去把我当年的嫁妆,取出这些来?,到时?曦珠出嫁,好给她添妆。”

仆妇看?过单子,踟蹰道:“夫人,这也太多了?。”

“多吗?”

祖母靠在?枕上,咳嗽了?一声,叹息低道:“是我亏欠了?他们两个。”

“去取来?吧,不至于出嫁时?,手忙脚乱的。”

那时?,卫朝并不懂祖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不过半个月,许执退婚了?。

那日,祖母听?到消息,气倒在?床,夜半咳嗽不止。

姑姑一直在?照顾。

而?三叔母,也日夜地哭泣。

她与许执,本该在?十月中旬成婚的。

她的呜咽哭声,从园子的一条僻静小路尽头传来?。

他脚步放轻地走过去,穿梭过正变得枯萎的蜀葵花丛,拂开随风飘荡、叶片黄绿的柳枝。快入冬了?,一切都在?衰败。

在?最后一棵柳树后站定。

他看?见她正坐在?假山背后,一块大石上,面?对波光粼粼的偃湖湖水。

那天,她穿的是一身淡粉的裙装。

双手枕在?膝上,头埋在?上面?。一头微卷的乌发垂落在?草地,肩膀在?一颤一颤地抽动。伴随着的,是抽噎声。

那是一个极静谧的地方,很少有人过去。

她大概以为没人能听?到她的哭。

卫朝将这一日,记得很清楚。

因他想到之前,她出去玩时?,回来?偶遇给他好吃的,犹豫着要去安慰她。

她哭得太伤心了?。

“喂,有什么好哭的?让祖母再给找个好男人,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