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军功,是提升官职,最便捷的道路。

如同当年的三叔。

他想与三叔比肩而站。

但他知道,他永远都比不上?三叔。

永远。

……

尤其在看到那些被风雨侵蚀,皱巴不堪的泛黄书信时。

即便那时,动作再快地用布吸水,拿火烘烤,还是大半模糊不清了。

姑姑将那些糊涂了,却看过后记住的信,从口中?尽力?复述,让卫若一笔一画地书写下来。

在三叔故去?的十余年后。

在那棵年满百岁的梨花树,被雷击毁倒下,压塌破空苑的主屋墙壁之后。

他怔怔地,一页一页地,慢到极点地,翻看那些书信。

是三叔写给她的。

全都是。

他的手指在发颤,竭力?稳住酸楚的声音,问道:“她知道三叔……写的这些信吗?”

姑姑以?手捂面,泪水从指缝流出。

“不知道,她不知道。”

是啊,若是能早些发现这些信,一定会给三叔母看。让她得知三叔,曾经也喜欢她。

他与姑姑一样,都以?为祖母弥留之际的所言,皆是假话?。

却原来是真的。

那么,当年的那个上?元夜晚。

他在大雪和?烟火下,所目睹的那一幕,当时,三叔是怎样的心情?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什?么都看不懂。

因三叔始终平静,还笑与他说话?。

……

他转过身?,看向地上?摆放的几大箱子金银钱财。是她病故前?,对?卫若的嘱托。

“阿若,你把我的棺材送回津州后,埋在我爹娘身?边。那处山地,柳伯和?蓉娘都不在了,大抵很?多年未有人?打理了,荒草长得很?高,我梦里?见到的。麻烦你为我爹娘打理墓碑前?的荒草,然后点把香、烧些纸。”

“还有一桩事,我要?跟你说。我家宅子,西面堂屋,地砖下边,埋了些金银,从前?我爹娘给我留的。但现今,我恐怕无用了。”

她苍白虚弱的脸上?,已?是摧枯拉朽地衰败。

“你带信得过的两个人?,去?把它们都挖出来,带回京城,拿去?给阿朝打通官场。他不在京,这些事你就要?帮着。但那些钱,定然是不够的。”

“另外,不能总让许执和?洛平帮衬,各人?有各自的日子要?过。”

她的嘱托很?多,也说地很?慢。

直到累地睡了过去?。

那个夜晚,卫若听到了三叔母在梦中?,一声接一声的哭唤:“娘。”

声极低,但泪水浸湿了枕头。

卫朝默站着,听姑姑和?卫若,描述半年多前?,三叔母离世前?的场景。

仰头看向窗外,灰色的高空。

半晌过去?,他的眼角流下泪。

接连不断地,最后悲恸大哭。

*

倘若不是傅元晋得知了三叔母病去?的消息,趁着述职的机会上?京,卫朝不会知道三叔母,早已?不在人?世。

请旨归京,昼夜奔驰回来的第?三日。

他于卫家祠堂,请道士和?尚入府,奉三叔母入卫氏族谱,并?设灵牌,与三叔同置。

并?对?姑姑和?卫若、痴病痊愈的卫锦道,既遵三叔母遗言,那么京城和?津州两处都需打点。同时,卫家后人?也绝不能忘此恩情,及过去?屈辱。

*

是卫家对?不起三叔母。

但傅元晋没有资格来质问他们,更没有资格辱骂三叔!

“是你们害死了她!”

“哈哈,她回家也好,你三叔算什?么东西,配得上?她吗!啊,我问你,他配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