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金光破开重重阴霾, 终是在某一刻, 光芒轰的一声压过黑暗。万千金光以雷霆破万钧之势贯穿穹顶,如绚烂烟火当空绽放, 普照世间,长达上百年桎梏着古镇魂灵的规则牢笼轰然破碎!

冥冥之中,幽魂们感觉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消失了。

它们一动不动,涣散灰白的瞳孔倒映着越来越盛烈的金光,如同被拂去厚重的灰尘,一点点地焕发光彩。

它们再次感受到光和热,感受到久违的心跳声在干瘪的胸腔里震响。

“什么……那是……”

许久不曾开口,忘记怎么说话,幽魂神色怔忪,全凭本能嚅嗫嘴唇,笨拙地吐出干涩的字音。

“……光。”

此时的红阴剧院已成一片废墟,四处都是残垣断壁,硝烟弥漫。

随着最后一道魂灵化作寥寥青烟盘旋升入天际,痛苦凄厉的嚎哭彻底消失,一切终于重归寂静。

谢叙白的分身带着失魂落魄的岑向财现身,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不远处的本体。

他唰一下从本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宴朔的手臂。曲线流畅的肌肉轮廓从布料中突显出来,爆发感十足,像铁钳般环着他的胸腹。

在他度化怨魂的几小时时间里,宴朔竟然一直这么抱着他?

谢叙白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宴朔深沉如墨的眼睛。

被冰凉海水淹没的触感仍旧鲜明地残留在神经突触上,又在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愈演愈烈。

……谢叙白动了动手指,默不作声地掰开后者的手臂,往前一步拉开距离,面向他,低声道了句多谢。

宴朔幽幽地扫过被谢叙白掰开的手臂,没能抱够,倒是有些意犹未尽的不甘愿。

不过祂的定力远超分身,这一丝不满足很快就被收敛得滴水不漏。

宴朔看向不远处的执法公安:“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厉鬼?”

他不算惜字如金的性子,但也远远够不上积极活泼。即使在心情不错的时候,如非必要,也懒得理会他人,现在倒是罕见地主动开了口。

谢叙白跟着看过去,几名执法人员正毫不客气地将几抹沥青似的黑魂装入收容器具。

那几抹黑魂正是罗浮屠等人的残魂,它们被怨魂逮出来疯狂蚕食,只剩下这么一丁点。

但就算看起来能被一阵风吹散,也残留着少许自主意识。

其中一道戾气十足的黑魂极不安分,嘭嘭撞击玻璃,撞得容器东摇西晃,险些拿不稳。

执法人员也不惯着,冷眼拿来电.击枪,对准容器中间的孔洞按下扳机。

滋啦一声响起强烈的爆鸣,容器内电闪雷鸣,火花四溅,沐浴在惨白电流下的黑魂被炸开花,登时爆出凄厉痛苦的尖叫,连声求饶。

“它们遭遇的痛苦不够赎罪,所以你没有第一时间用金火度化,也没有将其消灭。”宴朔说,“不过这么放任下去,有朝一日它找到机会吸足怨气,恢复力量,恐怕会是个麻烦。”

会是个麻烦,但称不上大麻烦。就是红阴古镇风生水起的鼎盛时期,宴朔也不会将罗浮屠掀起的波澜放在眼里。

谢叙白皱了皱眉头,宴朔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现在是执法机构重建初期,缺乏经验和技术支持,监管设备说不上有多完善,存在囚徒越狱的可能性。

以罗浮屠的恶劣性,要是侥幸逃脱,卷土重来,势必会造成一方生灵涂炭。

所以,哪怕可能性小到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只要有这种可能,谢叙白宁愿受到【违背法律】的处罚,也要在这里解决掉罗浮屠,将后患扼杀在牢笼中。

斟酌沉吟之时,谢叙白对上宴朔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怪异。

大概是宴朔对红阴古镇冷淡至极,又或者是宴朔此前淡漠人世的形象深入人心,谢叙白还以为他不打算插手干预。

可此时,宴朔的杀意浓烈得不像话。

谢叙白奇怪地问:“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