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弄。”宴朔冰冷无澜的声音传进来,看起来完全没有为盛天秘书伸张的打算,“弄碎了再拼一次,不碍事。”
“……”吕向财,“???”
对家公司想挖走我和那几名老骨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谢叙白忽然失笑,转向吕向财:“你听到了。”
吕向财来不及开口,金色的光团乍放,将他的身体包裹。
他猛然紧张地闭上眼,下一秒惊讶地发现不痛,一点都不痛,就像乍冷时节迎来正午的阳光,阵阵暖意驱散四肢百骸的寒意。
他近乎迷失在这片暖意中,眼神涣散,大脑放空,意识被抽离,身体忽然变得很轻很轻,从未有过的轻松,心里的担子一点点消散,像飘在缥缈柔软的云雾。
吕向财仅存的意识忍不住想……这就是死吗?
【快动手杀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人为什么还活着?】
【吕九,你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
一句句刺耳恶毒的咒骂在耳边响起,吕向财低低地笑出声。
早知道死掉没那么可怕,还这么舒服,当初他就早点死了。
忽然,头顶传来谢叙白温和的嗓音,将吕向财涣散的意志拉回一点。
“你的罪行我已经全部了解,有些因果必须要了结。”谢叙白说,“但够了。”
他声音微沉,平常地说着话,但每一个字音都好似带着庄严神圣的韵律,如金光般不容置疑地朝外荡开,宣判一般,震入红阴古镇每一个怨魂的耳朵里。
“溺死还命,镇魂百年,粉身碎骨,你受到的惩罚早就已经足够了。”
吕向财听到这句话,心里蓦然掀起惊涛骇浪,震颤不休。他不敢置信,嘴唇直哆嗦,压抑了上百年的情绪轰然爆发,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委屈。
他想要睁眼,看看谢叙白,非常强烈地想要看看这人,但意识在金光里几经徘徊,终于还是被温和地拉入谢叙白专门开辟出来的意识空间。
等到恢复神智,吕向财在暖金的余晖中睁眼,看见了一张阔别多年的面孔。
顾南的魂魄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愧疚又挫败地淌下泪来:“对不起,阿九,我太没用了。”
意识空间外,怨魂大怒。
它们不认可谢叙白的宣判,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想报仇,只想泄愤。
可谢叙白的力量过于强大,它们奈何不得,在半空不断嘶吼,血泪流淌:“他溺死还命,我们也受困被杀!他镇魂百年,我们亦被镇压百年,不得往生!他粉身碎骨,我们亦时时刻刻忍受腐朽之痛!地下阴暗潮湿,蛆虫蚂蚁在啃噬我们的尸骨!”
“恨啊,好恨啊!凭什么要我们原谅!绝不原谅!除非魂飞魄散,否则不死不休!!”
谢叙白眉宇下压,怅惘哀怜地看着天上的怨魂潮:“我知道。”
他叹气道:“没人能替你们原谅,谁也不行。”
除去红阴古镇的贼寇,那些受缚的村人除了报复吕向财,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不,也不能说没有其他“人”。
远处传来凄厉惨叫,被压制而失去力量的罗浮屠及其手下被怨魂潮抓住四肢。
怨魂们不想让他们死得太快,那样太轻松,是以狞笑着,利爪慢条斯理地刮入皮肉经络,足足十几分钟,才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其中一道怨魂忽然飘下来,停在金光之外,注视着“昏睡”的吕九,又移目,看向谢叙白。
他说:“好恨啊。”
“我好恨啊。”
“我们做错了什么?”
谢叙白认出来,这道怨魂就是当初质问吕向财为什么抓他回来的受害者。
前半生被拐,腿脚被生生打折,被罗浮屠逼去乞讨。后半生被救,匆忙赶回故居,发现老父老母为找他耗尽家财,身体患病,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