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屠的虚与委蛇,经过顾老爷和顾大少的例行盘问和敲打,或是从左右逢源的名利场下来,他觉得心烦,就会来到天香楼。

就在顾南他们的隔壁,开一间包厢,把门打开,留出一条细微的缝隙,让外面那些莺歌燕舞的欢笑声,那些纸醉金迷、无忧无虑的喧闹轰进来,冲散房里的孤寂。

然后一个人,一瓶酒,默不作声地浅啄独饮。

直至顾南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去茅房,从门口路过。

“别跟我提那家伙!枉我还把他当兄弟,他呢?从头到尾就想着怎么利用我!一门心思全扑在怎么巴结我爹我哥,和那些世家贵胄攀交情!对我动辄打骂,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爹我哥要商量个什么大事,全都绕过我去找他,嗝,真,真不知道现在谁才是顾家四少爷!总有一天,我要揍他!让他知道,知道本少爷……嗝!”

带着抱怨的醉话怒骂顺着吵闹的音乐飘进包厢,过了吕九的耳朵,又逐渐飘远,淹没在嘈杂的歌舞声里。

吕九动作一顿,刺目的灯光从他绷紧抖颤的脸皮上掠过,他几乎与涌上来的阴影融为一体。

不知多久,他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单手捞起大衣搭在肩膀上,转到隔壁包厢,踹开大门。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吕九闲庭信步般走来,给了顾南狠狠一拳。

顾南喝得快断片,挨上一拳,蓦然痛醒大喊,看清楚是他,没想起来刚才在背地里蛐蛐人一茬,愤怒嚷嚷:“吕九你个二流子想干嘛!凭什么打我啊?”

吕九居高临下,忽地弯起眼睛:“不是你说想打我吗,我来给你个由头。”

他说着,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塞进顾南的手里,玩味戏谑地点点自己的额头:“我打你一下,你还我一下,来,往这儿抡。”

顾南呆在当场,怀疑吕九在耍他。

下一秒,吕九毫无征兆地拽起他的胳膊,按住他的手,翠蓝色的酒瓶子用力一砸。

嘭的一声炸响,瓶子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玻璃掉了一地,酒水混着血水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