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衡一度担心谢叙白会引来报复。
但他不是质疑谢叙白的做法有问题,而是觉得做得还不够绝,放任那些人这样潇洒自在地离开,大概率会留下后患。
谢叙白问裴玉衡:“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会在背后污蔑你,他们的子孙后辈也会因为那些虚假诋毁对你怀揣偏见,质疑你名不副实,引起诸多非议,甚至影响到你的工作,而你不能辩解,只能闷声吃亏受气,你会害怕吗?”
在后世,就有医护人员听信父辈愤懑的谣言,诽谤裴玉衡差点因为无谓的善举害死人,是个没有实干能力的空架子。
彼时成为主任的李医生碰巧路过,将那些谣言听进耳里,怒气上涌,当场翻脸揍人,医院两方势力的冲突彻底激化。
裴玉衡怔愣,复而淡然一笑:“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注:出自岳麓书院对联)”
谢叙白定定地注视着裴玉衡,看得后者忍不住伸手摸脸,怀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下一秒,青年唰地拿出台摄像机,煞有其事地抗上肩膀,兴致勃勃:“来,把刚才的话用相同的语气再说一遍。”
裴玉衡:“……”不明白触发孩子兴奋的点在哪儿,但看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有种被崇拜的感觉,说不出拒绝的话。
还有这台摄像机究竟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金光在谢叙白手上一闪,眨眼间端举着的摄像机从裴玉衡的面前消失。
洁白病房内,薄纱窗帘随风荡漾,风扇悠悠转动。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假装重伤未愈的裴玉衡,而是谢叙白。
谢叙白用作弊的方式吸收海量信仰之力,相当于往容量固定的油桶中,不知节制地添加燃料,并且这些燃料还带着未曾过滤的杂质。
控制住傅氏药业的下一刻,他头晕目眩,惨白的脸色在阳光映照下接近透明,冷汗浸湿后背,差点踉跄倒地。
别说融会贯通,收为己用,这负荷也是难以承担的。
此后疗养了足足好几天,谢叙白才稍微恢复一点精神气,只是意识世界的混乱程度和那些重症病患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样的谢叙白,裴玉衡怎么忍心拒绝他,几乎事事做到有求必应。
但实际情况证明,孩子是不能惯的,特别谢叙白还是个不知安分的主。
上一秒青年还乖乖地缩在床上修养,下一秒就盯着裴玉衡松缓的脸色,眼巴巴地说:“我要出院。”
裴玉衡下意识反驳,板着脸皱眉:“不行,路都走不稳,还想要折腾什么?”
“不折腾什么。”谢叙白说,“我想去省科技园。”
省科技园,前面裴玉衡和谢叙白分析过,他的母亲谢语春有极大可能就在里面任职,而且职位和成就不低。
这么多天,谢叙白对找人的事情只字不提,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上格外郑重认真的语气。
裴玉衡神情微松,眼底掠过一抹歉疚。
要不是他这边的事情拖累了谢叙白,对方也不会将渴望压抑在心底,忍到现在。
只是谢叙白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出远门。裴玉衡便柔声哄他:“乖,等好一点再去,啊。”
谢叙白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像个小孩子般撒起娇来:“不,现在就去。”
裴玉衡哭笑不得:“你要怎么去?难不成让人抬副担架过来?”
谢叙白没吭声。
裴玉衡见他垂着脑袋,心里发软,轻叹一口气,认命地去推轮椅。
结果刚一转身,青年的胳膊就伸过来圈住他:“那你背我去。”
“你之前也背过的。”谢叙白特指之前潜入傅氏药业地下室,裴玉衡见他虚疲无力,难得强硬地将他背起。
那天还在逞强,如今却像耍赖孩子不要脸,使性子非让裴玉衡背着走。
裴玉衡无奈:“好好好,背。”
谢叙白得逞地一勾唇,伸出手在裴玉衡脸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