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瞧着杵在面前的裴玉衡,睁着眼珠子努力分辨他是谁。
谢叙白变小,完全超出裴玉衡的认知,被这丁点儿的小崽子打量着,更让他头皮发麻。
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他需不需要自我介绍?这家伙的智力会不会跟身体一块退化?他该送这小孩去警局还是福利院?
紧接着,更超出裴玉衡认知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小孩看着他,看着他,黝黑透亮的眼睛唰一下笼上更厚重的雾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好久没看过小孩子哭的裴玉衡属实是慌了,连忙从桌上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告诉我你怎么了?”
小孩不叫也不闹,只安安静静地咬着唇,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玉衡。
他握住裴玉衡伸过来的手。
瘦瘦、漂亮的手,但是很有力气,可以一下子抱起他。
小叙白的记忆还停留在肮脏漏风的水泥桶里,他蜷在里面,冷得直哆嗦,用力捂着的肚子饿得痛,嘴巴渴到要冒烟。
可握着裴玉衡的手,他几乎一下子想起盛夏那天吃到的雪糕。巧克力味,甜甜的,冰冰凉凉。
背靠着的胸口结结实实,染着清清浅浅的松柏香。
是真实的裴叔叔,不是想象出来的裴叔叔。
妈妈说,如果她离开了,裴叔叔就是他的爸爸,是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