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的按摩浴缸早已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散发着舒缓精油香气的热水。

唐露华亲自帮女儿脱下那身早已不成样子的衣物,看着她身上更多的青紫淤痕和擦伤,眼圈又红了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泡个澡,好好放松。妈妈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酒酿圆子。”

唐露华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轻轻抚了抚明优湿漉漉的头发,“什么都别想,先休息。有妈妈在,天塌不下来。”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冰冷的身体,洗刷着泥泞、血污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明优靠在浴缸边缘,闭上眼。

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这绝对安全的环境,让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身体上的伤痛在热水的抚慰下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将山洞的血腥、纪言混乱的喘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都暂时隔绝在外。

洗浴完毕,换上母亲准备的柔软丝绒睡袍,明优坐在梳妆台前。

唐露华拿着药膏,亲自为她处理脖颈上的指痕,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还疼吗?”唐露华问,声音里满是心疼。

“不疼了。”明优摇摇头。

这点皮外伤,比起她经历过的,实在不算什么。

“那个纪家的小子......”唐露华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阿妈绝对唔会放过佢。”

明优没有接话。

她与纪言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付报酬,她提供服务。

至于过程中的惊险,那是交易附带的风险。

她无意让唐家介入。

她只想拿到自己应得的,然后两清。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唐家为她准备的崭新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明优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珀西·罗德。

唐露华也看到了名字,她拍了拍明优的肩膀:“你休息,妈妈去给你看看甜汤好了没。”

她体贴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大难过后的女儿。

明优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珀西冰冷刺骨、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房间内刚刚凝聚起的温暖宁静:

“明、优。”

他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耍我玩?嗯?连一条信息都吝啬给我?看来在恩顿当闵寻哥备胎的日子,确实让你学会了什么叫忘恩负义!”

明优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离开围场前确实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珀西。

对她而言,那只是一段需要结束的任务,无需告别。

“还有事吗?”

“有事?!”

珀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嘲讽几乎要刺破耳膜,“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说消失就消失?!纪言那摊烂泥还没甩干净,转头又攀上柏家的高枝了?还是说,你终于睡醒了,想起自己给我承诺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明优的神经,试图撕开她平静的伪装。

“珀西·罗德,”明优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清晰地吐出他的名字,“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离开是我的自由。”

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自由?”

珀西在电话那头爆发出刺耳的冷笑,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被冒犯的狂怒,“一个靠着闵寻施舍的庇护,才能在恩顿那个地方勉强站住脚的备胎女友,也配跟我谈自由?!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你能在恩顿安然无恙地待下去?没有我在背后替你挡掉那些明枪暗箭,你早就被人撕成碎片,像垃圾一样丢出学院大门了!现在,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庇护的?像丢掉一块用过的抹布,连声招呼都不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