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天已经隐隐发白。
冯玉殊被喂得不能再饱,困倦起来,迷糊知道他下了榻,去叫水了。
孟景回来后不久,很快便传来了苗姿被降罪的消息。
那军政使的绝命书中,所谓“奏折和证据”之事,不知是凭空捏造,还是确有其事,只是如落叶入水、没有激起水花。总之梅凤鸣追究的,只是苗姿此前放跑了人之事。
沧州便孟景一人独大起来。
本质是地痞土匪,他做起来,倒没别人凶残,甚至沧州的官僚在他獠牙之下求生,还清廉了些,不像从前那般肆意鱼肉百姓。
阿武还觉得疑惑。按理说,他们刀尖舔血,不过讨生活,没有正常的情感、也无亲朋家眷,贪得眼前钱财权势女色,今朝有酒今朝醉,再正常不过。
虽然孟景有家眷,但也不至于良善至此。
他在当值的时候悄悄问十步。
后者瞥他一眼,沉吟了片刻道:“约莫是夫人的意思。他们夫妻同气连枝,相守看得比钱财权势重,不愿今朝醉明日死,也是常理。”
难怪沧州和京城,日渐好似两个逐风楼。
阿武恍然大悟。
日子一日日平静流过。
孟景有他的事情要忙,常常在校场中待到很晚。
只晚上匆匆赶回来,同冯玉殊一同用晚膳,偶尔一边吃,一边微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地听冯玉殊讲些仁人志士的治世之术。
虽然其实大体还是面无表情,但这种程度的心绪流露,对他来说,已经罕见。
冯玉殊常忍不住,同云锦对视一眼,噗嗤一笑。
他却不太管冯玉殊做的事,只让她想做什么,去做便是。
冯玉殊便借他的声势,在沧州投资了几家铺子,还开了几间慈济堂,收容各地的幼童寡妇,为他们提供住所,甚至能习字,或者学女红等谋生之术。
她是心善,也有私心,总想扭转他的厄运。
这一年的冬春,便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平静而幸福地过去。
转眼至婚期,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却蓦然传来了一件震惊的消息。
写得比较仓促,怕有错漏需要修改的地方,这章就先不收费了
周四快乐!
0048 49.惊变生风流云散
梅凤鸣下令诛杀苗姿的消息传来时,正是融融的暖春。
庭中春草方生,杨柳刚发新枝,几簇嫩叶,一些细细的柳絮,在春风里暗涌。
书房大门紧闭,有一个面色沉肃的带刀侍从守在门边,不是冯玉殊熟悉的阿武或十步。
正是他前几日从京城风尘仆仆地赶回,为孟景带回了苗姿身死的消息。
他虎口抵着刀身,突然耳朵微动,蓦地转了脸,一双鹰隼一样的眼,扫向西侧的回廊。
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是冯玉殊和她的婢女。她穿过长长的回廊,步履有些匆忙,环佩轻响,鬓边珠钗也微微晃动,烟绿罗裙如水波一样,随着她的步子,窸窸窣窣,拂过柔软的绣鞋鞋面。
嫪凭此次回沧州前,并未见过冯玉殊,是以比起亲近她的阿武、十步,便公事公办得多。
他身形一闪,微垂了头,挡在冯玉殊身前几步远之处。
冯玉殊抬头,眸光淡淡,看了他一眼,等他一个解释。
嫪凭低了头行礼:“夫人恕罪,堂主在内处理机要,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
从来都不包括她的。
冯玉殊眸光一闪,还当他只是对沧州内宅的情况不甚熟悉,并不为难他,只道:“那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是我。”
她说完,轻手轻脚地从云锦手中接过冒着一点热气的银耳羹,便真的站定了等他。
嫪凭顿了顿,却没有动,低首抱拳再次道:“夫人恕罪。堂主有令,包括夫人,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回连云锦,还有身后的几个婢女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