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也是个孩子,十岁,还是十一岁,但不管是梁家还是祝家父母,都放心让他带着俩小的出门。

渐渐地,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木马又一次转回起点时,站在那儿的梁书绎一下子长大了,由一个值得家长信赖的小男孩儿,变成了沉稳硬朗的男人。

他还是站在那儿,像一棵树,挺拔、坚韧,能自己蓄力,继续向上生长。

他身旁的旋转木马色彩鲜艳明丽,每匹马的眼睛都着重点了出来,像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看,隔着二十年后去看,这种美术风格给原本普通的玩具蒙上了一层诡异感。

老式梦核一样的画面让人心生退意,但祝宜清还是想去拥抱他。

想一直拥抱他,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录像带里,那样太孤单了。

我们得一起走。

第0章0颜

中午一点的飞机,两个半小时抵达首都,梁书绎回公寓收拾一下就得去值班了。

昨晚折腾得不算晚,祝宜清以自己睡得很香,精神抖擞为理由,要梁书绎坐在靠窗的位置,给他戴上眼罩,命令他闭眼休息。

“这么霸道?”梁书绎的眼睛被眼罩遮住,嘴唇的弧度特别明显。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朝祝宜清伸出手,“手给我。”

祝宜清没撒谎,他确实不太困,一手给梁书绎牵着,一手随意翻着飞机上提供的国学读物,读了两页文言文,倒也读进去了。

起飞一个小时候,飞机遇到一阵颠簸,祝宜清偏头看了看,梁书绎似乎已经睡熟了,松松地握着他的手,呼吸均匀。

这时,提示飞机颠簸的广播忽然被打断了,空乘没有感情的英文重复,切换成了带有紧迫感的男声:“女士们,先生们,现在飞机上有旅客身体异常,如果您是医生或护士,请立即与机组人员联系,患病旅客需要您的帮助,谢谢!”

祝宜清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梁书绎已经摘下了眼罩,按下呼叫键,解开安全带,起身朝空乘示意,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交握的手自然而然分开,祝宜清看到他目光清明,显然是没有睡着过,触及到自己的领域,又是紧急状况,甚至亮得有些犀利。

空乘很快走过来,让梁书绎跟他去机舱后部。

给他让出位置时,祝宜清下意识扯了下他的袖子,“哥,我……”

梁书绎揉了下他的头发,“没事,在这儿等我。”

祝宜清想了想,飞机上空间本就不大,自己跟过去也是添乱,只好坐在座位上等。

半个小时后,梁书绎回来了,外套脱了搭在手肘,衬衣扣子也解开了两颗,脸色微热,额头上全是汗,呼吸还带着喘。

祝宜清连忙给他递水,擦汗,连安全带都帮忙扣好了。

见他一脸凝重,梁书绎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现在情况稳定了,机组已经通知地面联系救护车了,别担心。”

“哥,你出了好多汗。”

“衣服没湿透就不错了,”梁书绎微微低下头,让他用纸巾擦拭自己的脸,“做CPR,没人轮流接替的话,算是超高强度的有氧运动了。”

“医生真的好辛苦啊……”祝宜清感叹道。

“哪一行不辛苦?”梁书绎说,“都是一样的。要想走到底,走到塔尖去,只能一天都不让自己停下来。”

他笑了一下,没有攻击性,看上去格外温和,“当然,这几天是例外。”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种祝宜清很熟悉的迷人。

祝宜清是听着身边大人们对梁书绎的赞不绝口长大的。附中家属院里住着从小学部到高中部的老师,对谁家的孩子在学校怎么样了如指掌,平时闲聊的内容也常常是围绕着这些。

从小学到中学,祝宜清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小孩儿,不过在他上面,还有真正拔尖儿的,毕业好几年,还经常被老师们拿出来当范本,问方老师是怎么教的。

方萍每次都会笑笑,说:“这孩子明白事,什么都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