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抬起头,脸上两行泪,眼眶通红,头发有些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时也,命也!”周月笑得痛快,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苦闷都笑出来,她顺势坐在了地上,一边笑一边锤着地板。
钟艾走出去,推开了院门,院门推开时惊飞檐下麻雀,钟艾看到周父周母嘴角未擦净的茶渍闪着油光。他们皮鞋尖沾着新蹭的墙灰,脸上表情像打翻的调色盘:“谢谢钟小姐……“老式座钟突然发出滞涩的整点报时。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很复杂,有羞耻有愤怒有痛哭也有恐惧,在沉重的负面情绪里,钟艾捕捉到了他们嘴角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微笑。
“周先生周太太,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周月她没事了,至于你们算的事,我也说了其中我能看出来的部分。”钟艾想下逐客令,可还是忍住了。
“算命钱记得给吴阿姨吧。”钟艾松了一口气。
第47章 醒悟与迷途
第四十七章
周父周母听了钟艾这句话,鞋尖碾碎了廊下新落的槐花,小心翼翼的走进门去,周母的珍珠项链随着弯腰动作缠住了女儿的发梢。周月却突然抓挠着青砖地缝,几乎是爬着到了破奴的脚下,指甲在地面刮出刺啦声响。
钟艾一个箭步冲上前,拉着破奴躲开,周月枯草般的头发混着泪水粘在嘴角,忽然原地躺下,宽大的衣服如褪下的蛇皮铺展开,她流着眼泪,夕阳透过冰裂纹窗棂在她脸上切出破碎光影。
她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像一个被控制的奴隶突然重获自由一样疲惫又迷茫。
钟艾的手死死掐进破奴小臂,眼前的场景让她想起童年时父亲会客厅那架被疯了的问客掀翻砍碎的紫檀屏风,金漆雕花在记忆里泛着冷光。破奴突然用指腹抹去她掌心的冷汗,开口道:“周月,你该回家了。“他袖口无意粘上的的沉香灰簌簌落在周月发间。
长大后,钟艾开始厌恶会客厅,自然连着地上打滚的人一起讨厌。
但是此时此刻,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想哭又觉得不合适,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措辞,长大之后,她身处在从前不能理解的世界之中,却没有从前想象中的新鲜喜悦感,只有满腹心酸。
“回家了,回家了,回家了。”周月站了起来,但完全不擦脸上的泪痕,嘴里不停喃喃这句话。
周母见状露出惊恐的表情,忽然抽泣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钟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女儿不会是疯了吧!”
还没等钟艾回复,地上的周月却忽然尖声喊:“你才疯了!你们两个都是疯子!”吊灯水晶坠子被尖叫声震得叮当乱响。
“哈哈哈哈哈妈妈,你不要装作对我很好,你和爸爸是一样的人,你们害我到今天,来了这儿,这个别人排都排不上的算命师傅这,你们居然问的是!我还有没有状元命!哈哈哈哈哈……”周月的表情似讥讽似悲伤,又带着无尽的怨恨,因而喊得也凄厉。
周月面向钟艾时忽然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我太傻了,我懂你们在说什么了……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已经疯了的人,我干嘛也要变疯陪着他们蹉跎日子呢,我太傻了哈哈哈哈。”
“我以为我是爱我自己才这样,其实我还真是,恨自己,我和我父母一样恨周月……恨周月!恨周月!周月才变成这样,我懂了。”周月忽然喊自己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从她眼中低落。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周月站在原地,盯着钟艾的鞋子忽然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周父周母一声不吱,破奴和钟艾想开口,但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嘴又双双闭上。
暮色彻底吞没最后一线天光时,周月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眉目温和如初春融雪:“钟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告辞。”她转身时牛仔裙落案上茶盏,碎瓷在月光下泛着鱼鳞般的光。
周父拾起女儿遗落的发绳,橡皮筋上还缠着三根枯黄的发丝。
钟艾终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