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沉水香灰在博山炉里折成三截,破奴皱起眉头,他自然也知道现在的高考类似于之前的科举,指节无意识轻叩博古架檀木,他几百年前也见过不少人为了科举考试来钟家算命求保佑的,那时候有人为了科举拼命考试几十年都不是新鲜事。

但自从科举废除,战乱纷飞,岁月更替百年变成了现代的高考之后,这种几十年考试走火入魔的例子几乎没有,他看着钟艾眼前的青瓷茶盏里的菊花茶泛起涟漪,这几十年来,屏风外那个女人倒是头一个。

“高考吗,考大学的高考?”钟艾转着狼毫笔在宣纸上戳出小洞,再次确认道,碎发粘在沁汗的鼻尖,脸上是浓浓的不解,她自然也想到了以前为了当官考几十年科举的古代人,但高考和科举毕竟不一样,高考之后又不能直接当官。

“是的,钟小姐,是高考,从小周月18岁那年第一次高考,到现在……有十四年了,一开始孩子复读我们也支持,可后来,情况逐渐不对劲了我们才反应过来,但好像还是晚了。”周父摩挲着檀木手串,声音有些无奈,老花镜片后泛起水雾,也有些痛心。

一旁的周月坐在沙发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裙摆沾着泥点,低头看着自己的开胶运动鞋,指甲缝里嵌着墨渍,一动不动,沉默的像一团空气。

周母拢了拢褪色的丝巾,坐在女儿身边,倒了茶递到了女儿嘴边,青筋凸起的手背微微发抖,周月呆滞的喝了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继续盯着擦得锃亮的地板。

钟艾隔着苏绣屏风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询,脚尖无意识踢着脚踏,抬头求助般看破奴。

破奴弯腰时长发扫过她肩头,低头,喉结上的小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轻声说:“这个周月,看起来不像失了智的样子,你可以先问周家父母事情的经过和他们的主要诉求是什么,我们再和周月单独聊聊,大概就知道怎么做了。“

薄荷混着沉水香的气息拂过后颈,钟艾被他呼出的微凉气息弄的有些痒,突然缩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整个脖子都缩了起来,手肘顶到他肋下三寸,不着痕迹推了推破奴的胳膊。

破奴闷哼一声揉着侧腰,说话很快,因而很快恢复成了站在她身后的样子,影子完全笼罩住钟艾的轮廓。

“麻烦说一下周月的八字,我先看看,然后再聊聊她的情况。”钟艾蘸满朱砂的笔尖悬在纸上,拉回了主线。

“好的,小周月的八字是乙卯,戊午,癸亥……”周母抓着女儿手腕,很快说出了孩子的八字,银镯子磕在茶几上叮当作响,随后继续盯着周月,似乎很怕她出什么状况。

钟钟艾写下八字,宣纸被汗渍洇出云纹,仔细看了起来,指甲在式盘上划出刺啦声,掐指一算之后,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的八字看来,她五行属土,为人自尊心强,任性,但整体其实是富于行动的,又是富贵命,她手中的笔杆突然敲在砚台边沿,怎么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咳,周月的命数虽然有些波折,但我怎么看也没看出会有如今的境遇,她当年的事情,可以和我说一遍吗?“钟艾突然摸了下发烫的耳垂,真心好奇,因而语气显得十分真诚。

周父周母对视时眼角的皱纹叠在一起,似乎在确定应该谁开口,同时在心底对钟艾有了些好感,自从发现了周月的异常,他们夫妇先是满世界找医院,但是去了任何医院都查不出问题,只有几个精神病院建议住院。

但他们终归是没舍得女儿被送进精神病院,所以还是带着求医。

后来在一次求医途中,他们认识了一个有宗教信仰的老妇人,在她的建议下,又开始满世界求玄学帮助。

这次来找钟艾,其实也只是来碰碰运气,钟艾的预约人实在太多,他们本来没抱能约到的想法,但偏偏,上天眷顾,他们的预约幸运的被通过。

“钟小姐不嫌我啰嗦的话,我从十几年前开始讲起……”周父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又推,怕钟艾不爱听,先说了句客套话。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