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熹子也爬了起来,扑进了父母怀中。
钟艾看着这群劫后余生的人抱作一团,忽然觉得会客厅漏进的穿堂风格外刺骨。她转身时,正看见自己投在青砖地上的影子单薄得像张被揉皱的宣纸。
夜月皎洁,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不能浪费。
那一晚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月光正将窗外的紫藤花影拓在床帐上。钟艾眯眼望着破奴半透明的身影,他手中有个在发光的物品。但未及开口,鬼影便如烟消散,徒留窗外蝉鸣撕扯着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噩梦折磨太久,她整夜都在这个场景中痴缠,第二天去祠堂问,破奴却反而笑话了她半天。
一连几日无事发生,钟艾还是每日给别人看健康看财运,每次都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束,她在东花园摆了一张桌子,决定多用一用夏天的阳气,在大日头底下看雁镇古志或者阴阳师志,大部分时候,破奴都站在阴凉处陪着,只是眼睛不时跟随着钟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艾第一百次偷瞄回廊下的破奴,那袭玄色长袍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活像只焦躁的乌鸦。当对方第三次从芭蕉叶影中探出半张脸,她终于暴起将《雁镇古志》拍在石桌上,惊飞了正在啄食糕屑的雀儿。
“你有事直说可以吗?你当自己是走马灯么?”钟艾难掩怨气,雁镇古志本来就是七八百年前的书,晦涩难懂,每次她正在琢磨里面的语句,破奴就在回廊阴凉处来回踱步。
此鬼身形飘逸,阴凉处踱步的时候,像在漂浮。偏偏她就不是个注意力集中的人,每次他一飘起来,她总能捕捉到。
一连好几天,她雁镇古志总共才看了三页,眼睛倒是差点确诊斜视。
“我没事。”破奴微微低眉,静静看着愠怒的钟艾,她浓黑的瞳孔里此刻都是要吃人的杀气。
“你没事才怪!怎么了,是不是不能和你以前一样用神的身份使唤人了,嘴巴就不会讲事情了。”钟艾狠狠白了对方一眼,反正她心中不爽,嘴上一向也不会让别人爽。
“我还没和你说那两个水鬼。”破奴盯着钟艾的脸,忽然做了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钟艾抬头但是不正眼看他,狐疑问道:“这两个鬼死了吗?”
“没有,阎罗殿叫他们去地狱赎罪,赎罪后就可以轮回了。”
“那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亲朋好友,去赎罪也要和我说?”钟艾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不敢相信,破奴说的这几句忽然都是废话。
“但他们给了我一个东西,和我们的自由有关。”破奴的身影一半隐没在阴处,透明的身体一处暗一处明亮,有种别样的美感。
钟艾看着眼前的场景,隐隐觉得他即将要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破奴一向不怎么认真,即便是拿着血刀和水鬼打架的时候,都有笑着的时候。
“什么?”钟艾也收起烦躁。
“嗯……我说了,你别生气。”破奴忽然道歉,上前一步,透明的身影变成了实体,玄袍瞬间被风带起,发丝随风拂起,宛如谪仙。
“怎么?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钟艾皱起眉头,一时摸不着头脑,她是人,破奴是鬼,他们除了共同被困在钟宅,其他地方也没有牵扯。
这个男鬼难道还能凭空对不起她?
“我那天去了阎罗殿,那两个水鬼却忽然在殿前嚎哭呕吐,吐出一个东西,那个叫潘娘的女鬼说,这是只有我和你才能解开的谜题,然后我手中,忽然多了一个小布袋。”破奴有些心虚,语速很快。
钟艾盯着他,怒意上头。“所以那天晚上就是你在我窗前看东西?你还说没有?”钟艾瞪大眼睛,气的恨不得给破奴三个耳巴子,但她还想听破奴接下来的话,因此决定暂缓动手。
“是的,那晚我就是在看这个布袋里的字,我本来想自己解解,但是这几天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才……”破奴袖中滑出的粗麻布袋落进她的掌心。
“那这或许就是你可以离开这里的线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