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反而更显皎洁清冷了一些。她终于开口,轻声回:“我知道。”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楚塬用力地点点头,仿佛要把这个答案刻进骨子里。心口泛起的酸涩瞬间决堤,如汹涌的海一般冲了出来,爱而不得的绝望、弄巧成拙的悔恨、放手的不甘、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眷恋……无数情绪混杂,爱恨怨喜贪嗔痴疯狂地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的眼角,再也承载不住那份沉重,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落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他猛地微微低下头,牙关紧咬,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苦涩。

“但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喜欢……”楚塬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今天定下航线,才发现,我居然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讲到最后,楚塬都觉得这迟来的顿悟有些荒谬绝伦的可笑,不可自抑的笑了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自嘲和悲凉,泪与笑失控地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听到这句话,钟艾脸上的那抹微笑彻底僵住,像冻结在脸上的面具。但她还是固执地没回头,任由身后那混合着绝望和自毁的笑声像疯子一般持续着弯腰笑着。那笑声像钝刀子割着她的心。她的心也不免泛起一阵阵苦涩。人该如何过此生才不会遗憾,才不会让别人遗憾?

自己痛苦也就罢了,如同命运开的玩笑,无意之间,还会把这份痛苦像瘟疫一样传染给别人。

她的眼眶再次发热,落下一滴冰凉的泪,沿着之前的泪痕滑落。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看一眼楚塬。或许……她早该从一开始就冷漠,才不至于因一时的心软和命运的捉弄,铸就这一桩多败俱伤的惨案。

楚塬从那癫狂的笑泪中艰难地缓过神来,喘着粗气,看到的还是钟艾那决绝的、沐浴在月光中的侧脸。

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表面上的镇静:“你放心吧学姐,往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希望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自由,快乐,和你想要的爱人。”

“对不起,从前是我幼稚了,对不起……”沉重的道歉像石头坠入深潭。“我会让韩圣晖的人努力把破奴请回来……”这是他最后能想到的弥补。

钟艾忽然轻笑一声,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了然:“不用了。”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第一次正视楚塬布满泪痕、苍白憔悴的脸,“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等我回雁镇处理好一切,我会努力……自由……快乐。”“努力”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

楚塬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是一言未发。他紧紧握着手中那点微弱光亮的夜灯,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艰难地转身,脚步虚浮地缓慢挪动脚步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