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入住的行政套房隐藏在高大繁茂的热带植物群之间,私密性和度假风光都是一等一的好。
室内装潢并不繁复,延续的是洲际集团一贯的轻简设计风格。
不过它确实是不必再锦上添花,朝海的那几面已经全换成了高透的玻璃幕墙,光凭那片无边的壮阔海景,便足够填满入住宾客的视野了。
训练有素的酒店礼宾员推着装满生日礼盒的行李车进了客房,将盒子们卸在指定位置后,先行告了退。
屋里的两人像提前约好了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室内没开主灯,稍有些夜盲的练和豫身处在昏暗的室内,只能勉强看清裴衷的剪影。
对方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只手撩起刚吹干的长发拢住,另一只手的几根手指绷开衔在嘴里的皮筋,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束在脑后,终于将视线投了过来。
练和豫下意识并了下腿,随即暗骂了一声。
如果每次在给家里的宠物狗喂食前摇响铃铛,小狗便会将「吃饭」与「摇铃」这两个毫不相关的事件关联在一起。
久而久之,只要主人摇响铃铛。哪怕没有食物摆出来,小狗也会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口水。
这种巴普洛夫效应不但适用于狗,同样也适用于人。
练和豫喜欢裴衷蓄长发,却不喜欢做爱的时候头发在脸上扫来扫去的那种痒到抓狂触感。
被扯了几次头发以后,裴衷总算养成了在性事开始之前,从手腕上或者床头找根皮筋将长发扎到脑后的习惯。
这也已经成了两人在激烈性爱开始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朦胧信号。
以至于现在裴衷只要一扎头发,练和豫就会条件反射性地认为自己要挨操了。
不理人、无互动、扎头发……
懂了,裴衷想打分手炮!
练和豫恍然大悟,在对方开口之前,中气十足地吼了回去
“我不同意分手!”
“过来给我看看手掌上的伤口。”
“操。”
“没有说要和你分手。”
妈的,悟错了。
练和豫头一回体会到嗓门大或许是个缺点。
商业谈判中,「以退为进」往往是比「适时反击」更为轻有力的策略
说白了就是如果让话这么落在半空中,反而会显得练和豫像个傻子。
他在装死和拉下老脸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尴尬且拘谨地凑了过去,坐在裴衷对面。
从海里上来后,练和豫去景点的医务室里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好在练和豫抓牵引绳的时间不长,没伤到皮肤的真皮层。只需要遵医嘱做好消毒,修养个三两天便能结痂。
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但伤口毕竟看起来吓人。
掌纹清晰的手心里各有长长一道破了皮的红痕,被水泡得发白、表皮微微外翻。
裴衷的目光如有实质的黏在伤口上来回逡巡,练和豫居然产生了些微微瘙痒的刺痛幻觉,他不自在地往外抽手,却被裴衷钳着手腕难以动弹。
对方顺势解开他只要出门必戴的运动手环丢到床上,指尖在荆棘似的伤疤上碰了好几下。
之前还单身时,练和豫玩起极限运动来是完全不怕死的。
剧烈运动往往会带来肾上腺素飙升等作用,此时人的耐痛能力会增强、自毁意识也将暂时战胜理智。
攀岩时石头尖利处在手肘上留下的暗色圆形暗沉、定点跳伞时被绳子绞出来的长条弯曲瘢痕、极限漂流时被蹭刮到的大腿外侧……这些都是练和豫找死时留下的勋章。
每次裴衷在摸到这些疤痕时都表现得可怜巴巴的,练和豫又特别吃这种软刀子,以至于他在裴衷面前不知道保证了多少次,承诺自己以后不会再把自己弄伤了。
结果距离上一次保证还不到七天时间,练和豫便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差点把自己交待进去。
练和豫烦躁得想发疯,混合着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