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多有打点’其实有些过了,因为其实都是官府主动找上门来。父亲母亲虽然也是江南这边的口音,但是府中的奴仆多是京城那边的腔调,书房中的古书一摞接一摞,典藏,兵书,父亲母亲从来没有在细节处有所隐瞒。

父亲选择在盛年时从官场隐退,从京城回到江南,必然有其原因。父亲不愿意耽搁他的‘前程’,将所有选择权都交给他。

他甚至明白,只要他同父亲说出他日后有意科举,父亲便会去为他铺路。那些自小的教导,书房中的古籍,都是父亲为他铺路的一环。

倒不是父亲后悔从盛年从官场隐退,只是父亲觉得他作为一个人需要拥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从父亲母亲口中听过‘爱’相关的词汇,父亲母亲总是在他身上施加较旁人更严苛的要求,他按照父亲母亲的要求一步步长大,但父亲母亲是爱他的。

他站在那里,望着身后父亲母亲,最后选择了向后退一步。如今社稷安稳,海晏河清,他选择同父亲一样的选择。

那日他同父亲谈了许久,母亲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日午了,他和寻常一样通过小门去到了姜婳的院子。

还未等他将手中给她带的点心放下,她已经笑着向他跑了过来:“哥哥!”

他望着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嗯。”

四岁的小姜婳眨了眨眼睛:“爹爹娘亲说再过一两年我就要去学堂了,说我会接触到好多好多和我一样大的朋友,还会有夫子,有课本,有作业,反正有好多好多事情。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学堂啊。”

“是在害怕吗?”他温声问道。

小姜婳顿时红了脸,左看看,右看看,见到只有她们两人之后,小声道:“是有一点啦,但是不多。我那日连着读错十首诗,爹爹娘亲说夫子要是被我气死了我是要赔钱的,我好像没有那么多钱......”

谢欲晚自然知道季伯伯季伯母只是在打趣,但他看着一脸担忧的小姜婳,不由问道:“季伯伯季伯母有说多少钱吗?”

小姜婳顿时苦了眉头:“一万两。”

他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她下意识睁大眼睛望向他,他轻声说道:“没事。”听见他说没事,甚至他还没有说为什么没事,她已经笑了起来,拉着他去看她的新秋千。

“之前那个秋千坏了,这是爹爹新给我做的秋千,上面还有紫色的小花,我数了,有整整三十七朵呢。”

他将姜婳抱起来放在季伯伯新做的秋千上,轻轻地摇着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