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中的事情一点一点全部交给她, 也开始亲自教导她。他没有这么细致教导过一个人,故而下意识以己为例,她的身上开始布满他的影子。
他看着那个总是垂头不语的少女一点一点变成一个合格的主母,她也没有再被魇住。皇权纷争之中,朝堂中的事情开始变得空前的忙。
就这样消磨过了几年, 他开始计划着要不要试着将季夫人的事情同她说。这可能是他此生犹豫过最久的事情,关于季夫人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有知晓的权利。
在他漫长的思虑之中,她逐渐成为旁人无可挑指的丞相府的主母。
除了子嗣。
她也想要一个子嗣, 但是因为年少落水的缘故她不能生育, 故而如若要一个子嗣, 除了过继就是为他纳妾。
当初因为季夫人的事情, 他寻人查清了那些年的事情, 也早就知道了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故而当初一句定下婚约之时, 他此生就没有想过子嗣。
他不曾想过她会想要,可她想要。橘糖还为此来试探着问过他,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她又魇住了。昏黄的烛光前,他望着她苍白的脸,第一次妥协了。后来,她情绪逐渐稳定了起来,也没有再被魇住。
后来姜玉莹出现了。前些年姜家被抄家,姜禹和姜玉郎丧生于流放途中,姜玉莹因为出嫁逃过一劫。但在失去姜家这个靠山之后,姜玉莹在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原是打算先待姜玉莹走过姜婳的十五年,可还只过了八年,她已经受不住来用当年的事情来寻姜婳了。
消息过了一日才到他耳中,听见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迟了。当姜婳已经从姜玉莹口中知晓当年的冰山一角,他便没有权利再去阻止她接近真相。她身边的人足够保护她,这是一场他不能插手的宣判。
姜玉莹死了。
寒蝉为他讲述了所有的经过,他没有怀疑,他没有看见寒蝉转身时沉默不语的脸。因为不想再刺激她,姜玉莹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将当初同姜禹交易的事情告诉她。
他应她去看江南的雪。
他看见她笑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
后来有一日,她轻声问他:“谢欲晚,你爱我吗?”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烛光下,眸色同样平静的姜婳。
他不想对她说谎。
他没有说谎,他说:“为何如此问?”
他不明白什么叫做爱。他父亲母亲那一对怨偶,被族人称赞世人歌颂......那是爱吗。他不知道,但是在她平静的眸光中,他说不出‘不’。
听见他的回答,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声将自己投入他怀中,攀上他脖颈环住他。他将人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后,烛火昏暗之际,一个沉闷的吻由此诞生。
又过了一月。
安王的事情变得格外棘手,不知不觉,长安就下雪了。他望着长安的雪,想着答应她的去江南,便约了友人。算是相求,故而谈完正事友人说起表妹给他下药被侍卫喝了时,他一直平静应着。
下药的事情在他们圈子里面并不少见,但正经小姐这般给表哥下药其实很少见,他应着友人道了一句:“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等到橘糖找过来时,他不曾以为出了事。这是在丞相府,一直有侍卫巡逻,即便没有侍卫,她身边一直有暗卫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