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大,可却把双喜唬了一跳。

他回身一瞧,却见本该伏案与朱二爷谈话的郑衣息正满目阴寒地立在他身后,语气不善地问:“回来了怎么不进书房?”

倒让他白白等了许久,这奴才当差越发不尽心了。

双喜忙从石阶上起身,点头哈腰地对郑衣息说:“烟儿姑娘应下了,如今正与圆儿在一同挑件衣衫呢。”

郑衣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拧结着的眉宇也舒朗了不少。

双喜见状忙要跟着他往书房里走,谁知却听得他冷声道:“去外头候着,传你再进来。”

这又不许他进去了。

双喜无奈一叹,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用途,世子爷与烟儿姑娘闹了别扭,可不就得让他传话吗?

*

朱若镇生的剑眉星目,虽不如郑衣息气度出尘,可却比京里那些的酒囊饭桶要俊秀的多。

且他还生了一双慧眼,瞧出了如今的郑衣息心情愉悦,便也识趣地提起了明日的花灯节。

“我妹妹天天吵着闹着要去逛花灯节,好不容易磨得娘亲同意,结果她又犯起了寒症,这两日在家里哭闹呢。”

郑衣息闻言一顿,也道:“这花灯节就这般好看?”

朱若镇把玩着手里的青玉瓷瓶,眸中掠过了一丝艳羡,而后又生生压下。

他道:“世子亲自去瞧一回就知道了。”

两人一时无言,郑衣息抬眼见朱若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书房里的青玉瓷瓶,便随口道:“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朱家远不如郑国公府显赫,这样的瓷瓶并不多见。且朱若镇又是个爱玉赏玉之人,当即便笑着谢过了郑衣息。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郑衣息也乏了,朱若镇放欲告退。

阖起的书房屋门却被人推开,本该守在外头的双喜不见了踪影。

而一身桃茜色花素绫衫裙的烟儿却端着一盏糕点立在书房门前。

她鬓发挽在了一边,飘逸的碎发如溪泉般往下坠。

素白的脸蛋上细细地上了一层脂粉,黛眉盈巧,丹唇染脂。

说不清的明艳动人,勾心摄魄。

烟儿局促地立在门槛前,心里想着双喜方才的那一番话和圆儿苦口婆心的劝哄。

她说:“姑娘如此美貌,朝着爷略送一送秋波,只怕爷就受不住了。”

“爷让双喜来问姑娘去不去花灯节,便是在给姑娘递台阶了,姑娘也该去爷跟前表个态才是。”

她这才生平头一次仔细妆点了一番,又从箱笼里挑了件鲜亮的衣衫,打扮一新后来了书房。

只是她从未这样打扮过,一时颇有些紧张局促,便只盯着自己的足发愣。

而一寸之隔外的郑衣息与朱若镇双双发愣。郑衣息还好些,朱若镇却是看呆了。

朱家家风严谨,是以他身边并不曾有过这般美艳的丫鬟。

郑衣息也掩不去自己眸子里的惊艳,只是他还来不及问烟儿话时,身旁的朱若镇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陷在美色里的朱若镇尚且没有察觉出异样,也没有发觉郑衣息望过来的逐渐冰冷寒戾的目光。

终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回身见郑衣息眸中有寒芒掠过,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只道:“世子真是艳福不浅。”

郑衣息正眼也不看他,只冷声道:“拿着你的瓷瓶,滚。”

他素来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的性子,朱若镇也丝毫不恼,掂了掂手里的青玉瓷瓶,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独留下郑衣息一人生着闷气,书房外的烟儿不知所云,见那外男离去后忙将手里的糕点端进了书房。

食碟才搁到翘头案上,郑衣息已是没好气地开口道:“谁让你这么打扮的?”

那朱若镇的一双招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还说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清雅公子,竟是如此没见过世面。

不过是个生的好些的哑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