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只觉得这颗心慌乱无比,她忙回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对襟长衫,手里握着马鞭。

东珠为冠,玉石为带,整个人阴沉又冰冷,好似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他的马停在了陆植家的屋舍前,翻身下马后一脚便踢翻了那摆着喜糖、喜酒、喜米的桌案,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烟儿不放。

“谁许你,另嫁他人的?”

54 ? 抓回来

◎“你就这么在意他吗?”◎

郑衣息的突然而至让烟儿浑身颤抖的厉害, 她与陆植交握在一块儿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心底里漫上来的惧意将她紧紧地包裹住。

一地狼藉,那些陆植亲自去采买、花了全部家当摆上桌案的器具统统被他毁了个干净。

陆植只能将手里的柔荑握的更紧了一些, 他仰头直视着郑衣息的怒容,本该质问、本该恼怒, 可在那尊卑如天堑般分明的威势下,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植只能将烟儿的手攥的再紧一些, 再紧一些,好似这般烟儿就不会被人夺去。

而上首的郑衣息也正怒意凛凛地注视着不远处跪在蒲团上的那一对新人, 两人双手交握,密不可分地依偎在一起。

新郎高大,新娘柔美,身后的青碧潺潺的溪水为见证着他们的结合。

多么登对的一幕, 天地为聘, 日月为礼,他们就在这处偏僻烂漫的小溪村里私定下了终身。

郑衣息怒极反笑, 一双漾着嗜骨冷意的眸子一眼不落地扫过烟儿的遍身,最后汇在了她与陆植交握的那只莹白的手之上。

怒意翻涌、叫嚣着,杂乱无章地钻入他的骨髓之中, 将他的清明神智剥离, 迫着他要将思念入骨的烟儿揉碎了占为己有。

可他不敢。

此刻的烟儿眨着水蒙蒙的杏眸,望过来的眼神里竟是惧怕与躲避。

郑衣息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嫉妒,但更多的还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那些以为永远失去了烟儿,连来世也求不得的寂冷日子太过难忘, 天知晓京兆府尹刘竹将那木莲花玉钗拿来给他时, 他心内有多么的欢喜。

他简直……简直要欢喜的晕过去了, 那一瞬连太子的传召也不顾了, 只撂下一切、忍着身上痛意后赶来了溪花村。

谁知如潮般的喜悦之后便是灭顶而来的怒恨。

郑衣息的手不停地发抖,他每朝着烟儿走过去一步,腰间的玉石带子便相撞着发出些清脆的声响,以此来掩盖他眸中隐隐闪过的泪花。

在郑衣息逼近之后,吓呆了的陆植也终于回过了神,便见他横冲着挡在了烟儿面前,抬首直视着郑衣息。

而郑衣息却紧蹙眉宇,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将陆植推搡到了一旁,穷凶极恶的小厮们合力按倒了陆植,并用布帕捂住了他的嘴。

陆植起先还要挣扎,可被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们压着,这点挣扎等于做无用功,他渐渐地耗尽了气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不远处的郑衣息拉起了跪在蒲团上的烟儿。

遍身绫罗的人只有动动嘴皮子,便能将他们这些贫苦百姓们压得连四肢也无法动弹。

陆植心中不仅有愤怒,更有深深的无力感。

而烟儿也怕的厉害,她知晓此刻的郑衣息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眸光里溢满了肃杀之意。

她假死脱身,乃是世家大族里最受嫌恶的逃奴。从前京城里的成国公府,便当着许多宾客的面活生生地打死过一个逃奴。

她的下场呢?郑衣息会不会也要活生生地打死她?

如此想着,两行裹着惧意的清泪便从杏眸中滚落,滑下脸颊之后也滴在了这一身红艳艳的嫁衣之上。

时隔三个月未见,她依旧是这般清清艳艳的动人模样,脂粉素素,沉静地跪坐在蒲团之上,如一朵空谷幽兰般清韧不折。

只是这朵幽兰好似极不愿见到郑衣息,此刻清瘦婀娜的身子颤抖得厉害,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