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像冰块,呼吸比平时要重、要急,伸手一摸,背上全是汗。
他把他推醒,花咏便惊叫着坐起来,嘴里喊着“不要”。
他想表达的一定不是“不要醒”,而是别的、更深层的“不要”,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里溢满绝望,没有梦醒时的惺忪,只有清醒到尖刻的惊惧。
盛少游抱住他,感到前襟缓缓地被眼泪浸湿了。
怀里的Omega把头死死埋在他的胸口,像只躲避惊吓的鸵鸟,哑着嗓子问:“盛先生,我还忘得掉吗?”
盛少游毫无把握,却还是抚着他的背,哄他:“一定能。”
有人说,只有制造出好的记忆,才能把坏的那些盖住。但花咏亲密关系方面的记忆实在太坏,就像一张从未开垦过的白纸,第一笔便被深黑的粗长蜡笔填满了,以后任凭再涂上如何鲜艳的颜色,也都只剩下无限绝望的黑,白白连累想救他的蜡笔也都被弄脏。
盛少游曾以为自己会很介意。
在挑选床伴方面,他从不亏待自己,一向抗拒那些沾染过别的Alpha气息的Omega。
李柏桥曾点评,说他这方面的洁癖古板得怪异,像个从几百年前穿越来的,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封建遗老。
李柏桥说:如果有一天,少游愿意睡一个“不干净”的Omega,那连母猪都会上树了。
但盛少游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以他过去的标准看来,现在的花咏一定算不上干净。
但盛少游不愿意那么想,因为光用想的,他的心脏就像被捅穿了一样,发出难熬的剧痛。
他常常回想起,刚回来的那一晚,花咏抿着嘴,坐在床上,劝说般地看向他。那轻飘飘的一眼,哪一回,都能让突然回想起的盛少游,再次心惊肉跳。
花咏永远是干净的,可爱的,令人向往的。
他理应得到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