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微起,将这行字掠入人耳,喧闹的人群中,有几道窃窃私语声。

“听说了吗?醉月楼今晚要卖谢小公子的初夜。”

廊柱后,两名书生打扮的女子彼此挤靠,低声交谈。她们眼?里藏着怜悯,亦有难掩的窥探欲,语声被簇拥的人流吞没了一部?分。

“当?年?谢家何等风光?如今竟连块清白?身都守不住......”

“诸位小姐请看”

一声尖利的笑声混着鼓乐,语调妩媚,又不失几分市侩的浮夸。

红绸被人一把扯落,花台中央,灯火簇拥之下,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花椅上,像雪色玉雕,被千金堆砌,任人赏玩。

他?的脊背挺直,双手落于膝上,眉眼?低敛,乌发轻挽,鬓角垂下的发丝衬得?肌肤苍白?,似月下寒玉。

“谢小公子,当?年?可是青州首富的独子。”

老鸨迈着碎步上前,手中金簪轻巧一转,挑起少年?的下颌。

烛火摇曳间,少年?郎唇珠上那一点朱砂痣在灯火下宛若一滴血落在瓷白?肌肤上,别?具一番风情。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份绝色,可算得?上咱们醉月楼压了三月的好货。”

老鸨轻笑,满面风光,环视台下宾客,语声故意拖长,勾人遐想

“今夜,哪位贵客愿出千金,便能将这朵雪岭幽兰......”

她的话?音未落,二楼雅间却突地掷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钝重的声音落在木栏之上,压住了席间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龟公忙不迭上前,谄笑着躬身去接。

梧清目光微移,掠过楼前那抹雪色身影。

白?衣如故,静坐台上,不喜不悲,像是将自己彻底与这世间隔绝。

这一幕,莫名让梧清想到,三年?前于江洲码头,被水匪掳走的小公子。

甲板上,那小公子被水匪扯着衣领,半跪在地。他?死死咬着牙关,唇边渗出血丝,纵然力竭,依旧不肯认输。

那抹倔色若是被无情世道碾碎,也会如同此人一样?,成了此刻这副沉静无波的模样?罢。

梧清指尖微顿,眸色暗了暗。

最终她摇了摇头,甩开?无端的联想。

青州戌氏,早已绝户了。

“大人,戌家旧仆招供了。”一女子呈上血书:“当?年?工部?在戌氏藏书阁暗格里,搜出的不是通敌信,而是......”

话?未说完,突然间,醉月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梧清抬眼?望去,只见那露台的白?衣少年?正将发簪刺向咽喉。

烛火摇曳,那白?衣少年?衣衫有些凌乱,露出他?脖颈下的锁骨,而就在锁骨下,“奴”字烙印被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同刑罚烙在皮肉上的耻辱。

刹那间,周围窃窃私语,可那少年?的神?色却突然一亮,好似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然而,凶器终究未能刺入咽喉。

龟公反应极快,劈手夺下发簪,堪堪在刃尖触及肌肤前,将它生生折断!

就在同一刻,琵琶音起,二楼纱窗微晃,人影闪动,下一瞬,谢衔猛地翻身跃过栏杆,直直坠落而下!

风声自他?耳侧掠过,他?的身影从灯火辉煌的楼台跌入无边夜色之中。

“砰”

少年?瘫倒在地面,雪白?的衣袍染上污泥,右手无力摊开?,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腕。

梧清看着那伤痕,眸色一凛,低声道:“青玉匣......”

她记起密报中所提的一件东西。

果然是他?……

她不再迟疑,长身而起,纵身一跃,从楼台之上翻身而下。

身后的属下惊呼一声:“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几乎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她微微侧身,冷箭擦耳而过

梧清凌空抬手,徒手将那一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