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谢衔轻微挣动,氅衣里传来他?低哑的声音:“纵使大人千金赎身......咳咳......谢家儿郎宁碎不折......”
“令堂戌夫人,可是泰宁九年?的探花?”
梧清话?语未落,便觉臂弯里的身躯猛地绷紧。
感受到怀中之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左手执缰未动,右手快他?一步,将他?欲自尽的匕首夺下。
好似知晓少年?郎下一步的举动般,她指尖翻转,无名指和小指握住刃柄,反手一弯,将锋刃反朝谢衔,而那中指和拇指却扣住少年?郎的下颌,食指探入他?的唇中,重重抵住舌尖,拦住他?咬舌。
片刻后,血腥味散开?,可疼痛却未传来。
谢衔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咬住的并非舌尖,而是她的食指。
他?松开?牙关,喘息微乱,看着她指腹上的牙痕,微微移开?视线,面色微红。
“姑娘何必......”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谢氏满门抄斩那日,我?就该随诏狱的火......”
“坞银一案另有隐情。”梧清淡淡道:“你若真想死,等我?找到戌夫人的青玉匣再死。”
谢衔猛地抬眸:“你......认识我?娘亲?”
梧清摇了摇头:“泰宁九年?,俞河决堤,戌夫人亲自调来三十船军粮,救下灾民。”她顿了顿,继续道:“这般清官,怎会贪坞银?”
雨丝斜斜,穿过长街,听到“清官”二字后,谢衔突然颤抖起来。
雨水顺着梧清下颌滴落,与他?面上的水痕融在一处,分不清是雨是泪。
梧清微微垂眸,瞥见他?咬破的唇角还残留着胭脂痕。
“若是想为谢氏正名,便活下去。”
怀中人的额头滚烫,贴着她颈侧。
谢衔轻轻闭上眼?,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她。
“谢谢......”
回到梧清住处时?,谢衔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那些人对梧清如此忌惮,想来必是某个权势滔天的大官。可此地竟是如此偏僻,屋舍简陋,像是常年?无人打理,甚至连多?余的床榻都没有......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还能动吗?自己上药,还是我?帮你?”梧清问道。
听得?这句话?后,谢衔的耳尖微微泛红:“我?......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大人。”
他?略微垂眸,手指攥紧衣摆,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大人......可,可有浴房?我?......我?想沐浴。”
梧清抬眼?看了他?一眼?,未作多?言,随后轻松将他?抱起,走向浴房。
谢衔愣住,耳根瞬间烧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女子拦腰抱起的时?候......
待落地后,他?尚未回神?,就见梧清随手拿了一件衣裳递给他?。
“将就一下,明日再去给你买。”她语气淡淡。
谢衔低头看了一眼?那衣裳,布料轻薄柔软,颜色素雅,甚至还带着她独有的清冷气息......
他?本想开?口拒绝,可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终是没能开?口。
他?的衣裳满是泥土,浑身湿透,若是不尽快换下,染上风寒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他?如今囊中羞涩,根本无力承担治病的银钱。
他?抿了抿唇,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衣物,垂下眼?帘:“有......有劳大人。谢谢......”
“药放在衣裳旁边,你沐浴完时?可以上药。”梧清将药瓶放在一旁,替他?拉好屏风后,离开?浴房。
浴房内,蒸汽氤氲,谢衔缓缓坐入水中,热意包裹全身时?,他?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完全静下来时?,他?能听到极轻的翻书声。
谢衔心跳微乱,仅仅隔着一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