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日谢钦只回过一次,因时辰晚也没碰她,翌日与她一道用了早膳又给老太太请了安方离开。沈瑶才知那日是他休沐,默默记在心里。

到了三月十八这一日,沈瑶去书铺结算,掀开车帘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目露恍惚,一晃而过已出嫁十来日,仿佛过了许久,平心而论,在谢家的日子还算不错。

谢钦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不需要她伺候,至于老太太那边,也无需她献殷勤,争先恐后伺候老人家的多得去了,她是小儿媳妇,老太太疼着并不舍得劳动她,沈瑶反而被当闺女似的养着。

旁的谢家人瞧在眼里多少有几分不服,沈瑶不想招惹是非,只每日晨起给老太太请安,坐了片刻就离开。

吃穿用度更不在话下,她日子过得舒适清闲。

若是沈展能顺利高中,她再有个孩子,便万事大吉了。

沈瑶抵达书铺,未免抛头露面,将书册交给杏儿,让杏儿去兑银子,杏儿那日亲眼目睹姐弟吵架,明白沈瑶的苦衷,很乐意听主子使派,不到片刻,杏儿兑了一两银子回来,与此同时塞了五册书给沈瑶。

沈瑶看着厚厚一沓书册斗志昂扬,

“回府吧。”

到了傍晚,天色还未黑透,沈瑶听得明间内传来请安的声音,她连忙搁下笔,一道绯红的身影阔步而入,他目光从沈瑶面容刮过,很快下移至桌面,旋即眯起了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今日去哪了?”

沈瑶心里一咯噔,有不妙的预感。

这十来日,除了洞房那夜亲热过,二人鲜少见面,沈瑶对他还很陌生,愣了好一会儿,很客气回道,

“我去了一趟书铺,您今日这么早回来,还未用膳吧?我先给您倒杯茶。”

“不必。”

他眼神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指着书册问,

“你很缺银子吗?”

沈瑶总算明白谢钦为何这么恼怒,至于缺不缺银子,他是明知故问。

谢钦给气笑了,在圈椅里坐下,即便是坐着,那眼神却生生给人居高临下的压迫,

“谢家养不起你吗?你要去外头抛头露面?”

沈瑶闻言心底闪现一丝恼火,“我不过是抄个书,着丫鬟出面,算抛头露面吗?”

谢钦语气冰冷,“去书铺抄书还不算抛头露面?”

沈瑶有些心虚却又不甘认错,

“我之所以去书铺,是想挣些银子贴补弟弟,弟弟读书尚不能自立,他又不肯受嗟来之食,我无可奈何只能行此计策,我行的正坐得端,你若因此怪我抛头露面,恕我不能接纳。”

“沈家什么情形您是知道的,我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谢钦唇角轻扯,冷目灼灼,“那谢家是什么情形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寻常夫人吗?你是我谢钦的妻,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还敢去书铺抄书?”

沈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她不就是谢家六夫人吗?谢家其他少夫人也日日出门游玩上街逛铺子,也没见大家多忌讳。

谢钦已没了耐心,“若被人晓得当朝首辅的夫人在外头抄书换银子,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沈瑶双目骇然睁大,当朝首辅?

她上上下下打量谢钦,仿佛初次认识他一般,满脸不可置信。

自来谢家,人人称他一句六爷或六老爷,她只知道谢钦在朝中为官,并不知他是什么官,阴差阳错地谁也没提这一茬,谢钦一来便跟她约法三章,她更歇了打听的心思,不成想他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沈瑶跌坐在圈椅里,一张俏脸跟浸在水里似的,喃喃说不出话,

她倍感压力。

谢家那么多儿孙,适龄的也不少,老太爷为何非定谢钦?随便寻一位温柔小意的不好吗?

谢钦并不知沈瑶想换个丈夫,只见她脸色发白,气顿时消了大半。

“你不知我身份?”

沈瑶嘟囔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