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哼起了歌,《Another day of sun》,像是仓鼠在巡逻自己的领地。直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时,他发现里面已经有个东西了。

那东西被纸盒简单地装了一下。时雪青纳闷,顺手把纸箱拆开。

手顿住了。

他跑到邢钧的书房里。邢钧又在开会,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的样子很认真。时雪青愣了一下,那一刻他感觉邢钧好像那种自己第一次去上课时,会左顾右盼观察寻觅,最终挖来和自己一起做group work的学霸同学。

时雪青没吱声了。倒是邢钧先发现了他。邢钧摘下耳机,诧异地看他,像是在问他过来干什么。

“你好像把你的东西忘在箱子里了。”时雪青干巴巴地说。

“哦,给你的。”邢钧道。

邢钧又把耳机戴上了,好像他在开会过程中,只停下了这几十秒。时雪青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宽大的箱子里,躺着一枚圣路易的蓝色花瓶。

时雪青又跑到楼下去,发现桌上的花瓶没了。他在柜子里找了找,确定邢钧是把别墅里那只花瓶给他放进箱子里去了。

让他在M城,也能用它插花是吗。

时雪青拿着那枚花瓶纠结了一会儿,最终,他偷偷地把那枚花瓶又放回别墅里了藏在一个橱柜的角落里。

万一有同学来他家里,发现了这只花瓶,让邢薇她们知道了,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他本来也没有干净。

时雪青又把它往深处塞了塞、藏了藏,确保邢钧不会发现,他悄悄把它还回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三个箱子装完之后,还有点重。时雪青在手机上为明天的航班又买了两个托运额度。还挺贵的,加起来一百多刀。

结果回头,发现邢钧又过来了:“收拾完了?”

“嗯。”时雪青说着,看见邢钧旁边的自己的旧行李箱。他“哎”了一声,发现自己忘记给这个空箱子办托运了。

“都这么旧了,扔了吧。”邢钧毫不客气地说,“你托运它的钱,比它现在的价格都贵。”

时雪青想想也是。这个行李箱陪他六年了。刚到美国来的时候买的,好像是当年挺火的一个韩国牌子还是什么国家的牌子,满箱子的兔子狗熊。后来家里不怎么给他生活费了,他只能时髦得更加精打细算一点。把钱用在衣服上,用在鞋履上,至于行李箱,就再也不用换了。

兔子和熊被推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时雪青看见快一点了,他赶紧去洗漱,顺便对邢钧说:“邢哥,你怎么周六这时候还要开会啊。”

“我过周六,我的客户可不一定都在过周六。”邢钧道,“工作嘛。”

“邢哥你已经很有钱了。”时雪青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不只是为了赚钱。”

为了什么?还为了事业心吗。邢钧的偶像不会是乔布斯之类的吧。时雪青开玩笑道:“邢哥,你不会想成为Times人物吧。”

“唔,也可以啊。”邢钧道。

邢钧还真是有宏图伟业,和他很不一样。时雪青刷着牙,心里想着自己上大学前有没有想过,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很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因为艺术家听起来很文艺、很独特,非常有高逼格,一颦一笑都是万人瞩目的特立独行。然后他搜了很多新闻,又担心做艺术家没钱。

没钱就不艺术了。他理想中的艺术家要像James Turrell一样,把死火山的喷火口改成天文台,富得一辈子没为钱发过愁。后来,他又开始喜欢池兰倚。池兰倚刚从设计学院毕业就和自己的富豪投资人谈起了恋爱、创起了自己的业,忧郁无常的性格很文艺又神秘,还超级有才华,简直就是他心中艺术家该有的人生模样。

而他从中学毕业前,就意识到家里不会给他提供学艺术的钱了。他想要学一个好找工作的专业,又不想让它太理工,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