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吃人魔,不准用这个眼神看我。”陈裴枝一只手挡在他面前,想戳胸口,转念想到紧挨着的肩上,食指蜷缩,勾住他衣领拉链,向下扯,嘴里嘟囔:“大冬天的,你丫也不怕捂出痱子。”
许景贤弯了下唇角,前院响起敲门声,“砰砰”的声响和心跳声混在一起,鬓角洇出汗,他不自然地后退,指尖摩挲口袋里的铝箔药板,又要到吃药的时间,简单说了句“知道了”,提前离开。
陈裴枝站在台阶上,表情空白,手伸进口袋,摸到珠光纸,熟悉的质感,下意识想到梅清文的名片,脑子里那根想正事的弦又开始跳动,迎着风跑过花丛,鞋底带起粉红的花瓣,进了屋,见到男人,陈裴枝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客厅,许景贤端来餐盘和杯子,放到茶几上,覆手站在他们身后。
陈裴枝抓了个刚从微波炉里“叮”出来的红豆包,咬了口,里面的红豆馅还是凉的,说不上来的难吃,咀嚼速度变慢,回头看许景贤一眼,又不好打击这小子做饭的积极性,沿着面皮边缘啃了一圈,问对面的瘦高男人:“哥们,我看你有点面熟,咱昨晚是不是见过?”
男人后脊一僵,抓着膝盖头,牛仔裤的布料本就硬,却也能扯出一道褶子。陈裴枝跷起二郎腿,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男人舔了下嘴唇,叽里咕噜地解释,他的喉咙红肿,喉结处有道刀疤,约莫五厘米长,快捅到锁骨。
他说完,客厅安静了半秒,陈裴枝挠了挠太阳穴,无奈地打开手机翻译。这老哥们时而蹦出几个英语单词,时而发出诡异的弹舌音,要不是肤色和骨相不对等还真怀疑他和西班牙火腿一起坐船来的。
陈裴枝将手机平放在茶几上,翻译小话筒对准对面,“哥们,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在国外呆久了,中文忘干净了。要不咱用翻译呢,或者你说英语,我雅思虽然没有考到九,但七点五也够用。”
男人瞥了眼手机屏幕,用蹩脚的口音道:“我不是中国人,但我会说中文。”
“哦,当地人啊?”陈裴枝收起手机,两手交叠在桌上,一副去村委大院开会的架势。许景贤刚好给他的马克杯里倒了点儿热水,他有意无意地吹了吹杯面,可惜上面没漂着几片茶叶,不然真能装大爷。
“那你用中文慢慢说。”
男人又说一大堆,陈裴枝隐约听到“寺庙”“交易”“法师”之类的词,剩下长串句子听不懂,他点开翻译,男人忙摆手,一脸“你别害我”的表情。
“你知道擅闯民宅要判几年吗?”男人不配合,陈裴枝低头划手机,一条条谷歌网页刷下去,丫的全是广告,他咬了口红豆包,留了个明显的牙印,暗暗给许景贤发短信,“我真服了,老挝擅闯民宅到底判几年啊,为毛这儿的谷歌不是卖寺庙门票就是参观麻果产业园。”
许景贤不动声色地看完,凑近,捏了下陈裴枝肩膀,安抚完炸毛的少爷,对男人道:“你放心,我们的翻译软件不带录音功能。”
陈裴枝微怔,许景贤打字解释:“以前听赌场的老人说过,他们出门做活兜里揣支笔,笔杆有录音和翻译功能,笔头能变出小刀,刀尖有毒,问完话,觉得人没用了就一刀捅了。”
陈裴枝晃着手机,哼哼道:“他哪只眼看出我这是笔。”
瘦长男人眼神确实不好,没说几句话腿抖得太快,鞋帮子掉了,一只手习惯性地转着打火机,另一只手塞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隐约发出摩擦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