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贤上前一步,“屋里不准抽烟。”
“我……”男人欲言又止,舔着下唇,似乎烟瘾很大,但区别于其他老烟枪,他烟瘾发作时,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陈裴枝手里的红豆包,白面包上咬出来的牙印让他眼底发红,发狠般磨着后槽牙。
他这眼神显然不对劲,许景贤握紧拳,挡在陈裴枝面前,重复道:“屋里不准抽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局中人(3)
“我…”男人欲言又止,许景贤进一步逼近,手伸向腰间,隐于暗处,五指微张。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陈裴枝真想给他塞个红豆包,或者挠挠掌心,让他回头看看自己。许景贤偶尔眨眼,露出怔忡的表情很可爱,尤其是他用眼神问自己什么事,眉毛上挑,眼角下的红痣躲进阴影里,只有从下往上看,陈裴枝这个角度才能看见那颗痣。
男人以为许景贤要掏枪,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摊开手,掌纹布满泥土色的沟壑,指甲上残留着暗黄色的烟草渣。
陈裴枝抓了个抱枕垫在身后,歪着脖子,打量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岁,鞋拔子脸,颧骨比一般人高,左侧鬓角毛发刮出一道特别的弧形,像字母“C”,又像五线谱上的低音谱号。陈裴枝眼眸里划过一段往事,三年前梅清文和屿山黑帮大佬在饭桌上拿起来的一盒卷烟,烟盒上印着低音谱号。
卷烟的名字他忘了,只记得烟头滤芯是老挝北部工厂特制,海绵垫泡水,掺加药粉,赌徒只要吸一晚便会上瘾,比针剂更难戒。
陈裴枝低下头,白烟缓缓上升,模糊了商人精明的眼。他手里的红豆包还剩最后一点面皮和馅,他舔了下唇,强迫症似的掰成四块,塞进嘴里,红豆泥甜到发腻,陈裴枝端起茶杯,没喝水,盯着杯面上的倒影,很快,茶几对面的男人发出磨牙声,脸颊憋出两坨高原红,喉结上的刀疤愈发狰狞,像断了半截身子的蚯蚓流着血,挣扎蠕动。
陈裴枝扯了扯许景贤袖口,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掌心,示意他靠边站。
许景贤后退半步,一只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靠垫上,手背青筋凸起,羽绒软垫抓出皱巴巴的褶子。
“没事,你别紧张。”陈裴枝朝前扬了扬下巴,“假如那哥们突然朝我开枪,你拿个沙发垫子能挡个啥。”
“我怕他朝你吐口水。”
“边儿去。”陈裴枝哼了一声,唇角微翘,许景贤这话莫名戳中笑穴,他低头吹了吹杯面,假装喝水,碰巧许景贤站在身后,侧影落在杯中,他蓦地笑出声,门牙磕在马克杯上,登时疼地捂住下巴,眼底笑意荡然无存。
许景贤捏了捏他后颈,提醒他看对面。
瘦高男人嘴角开始抽搐,露出发黑的牙龈。许景贤敲了敲茶几,吸引男人注意力,两相对视,许景贤从他眼中看出无尽地迷惘,默默攥紧兜里的铝箔药板,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冰红茶瓶盖。
男人瞳孔倏然放大,迅即扑上前,像狼狗看到排骨,竟当着他们面流下口水。许景贤继续敲桌面,“咚咚”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男人置若罔闻,掌心贴合,将瓶盖举在胸前,嘴里振振有词。
陈裴枝扯了下许景贤衣角,道:“这大哥烟瘾挺重啊,都忒么开始祈祷了。”
许景贤点头没说话,陈裴枝拍了拍沙发垫,喊他坐身边,“你说他手里夹个瓶盖算什么意思?佛祖在天上看见算他虔诚,还是给他打发到隔壁教堂,向上帝忏悔一下装备没带全下次带满佛串再来?”
许景贤不搭腔,道:“这瓶盖他保存挺多年了,‘再来一瓶’的奖快过期了也没去兑。”
陈裴枝若有所思地跷起腿,拖鞋在脚上晃来晃去,最后脚尖没勾住,飞出去,许景贤弯腰替他捡,陈裴枝俯下身,突然道:“打不打赌?”
“赌什么?”许景贤和他一起蹲在地上,陈裴枝打了个手势,眼神暗示他看男人牛仔裤兜里鼓囊的玩意, “我猜他抽的烟里掺了我们家和屿山黑帮合作研发的成瘾性药粉。”
许景贤没有一丝意外,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