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模糊的播报声,地铁到站,对面广告上印着大大的标语:生命只有一次,及时行乐。陈裴枝盯着大大的“YOLO”字符轻声笑了下。算了,先不折磨自己,多看两眼许景贤,多陪陪他才是正事。明天上午梅清文落地希思罗机场,好日子到头,拼命活着没什么意思。
陈裴枝扯了扯许景贤的袖子,“下车。”
两人避开黑衣人,沿着自行车都骑不进来的小道一路疾行,总算到了中药馆。
红灯笼迎风轻晃,大门紧闭,陈裴枝走上台阶,正要敲门,发觉铁门上贴着休假一天的告示。
靠,医院周末休假?敢情拿蓝色护照的人周末都忒么不生病,周五一过身上自带黄金罩,复活甲。陈裴枝气不打一处来,扯了两根红灯笼上的流苏,搅在手中,勒着食指生疼。
“回家吧,明晚再来。”许景贤接过他手里的绳子,三两下打了个结,回去的路上陪他玩翻花绳。
陈裴枝哼哼唧唧地跟在他身后,打了辆车,手机轻微震动,他低头一瞥,梅清文登上飞机,再过十个小时就要碰面。他闭了闭眼,看向车窗外,87路公交车经常延误,站台边等了一群人,陌生人的人脸变成马赛克,他思绪渐远,试图回想先前的围堵,但脑子缺根螺丝,转不动。
算了,再过十小时自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陈裴枝突然觉得人生好没意思,今天的一切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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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象堡某家高级中餐厅。
梅清文拿着平板,顾泽涛拿着折叠手机,各坐一头处理公司文件。陈裴枝见面打完招呼,左右看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拿手机出来玩贪吃蛇,要是玩了,梅清文绝对能抽空骂他一顿不务正业再继续处理文件。
还能干点什么?许景贤才离开不到十五分钟,陈裴枝就觉得心被放在火上烤,抖着腿,没一刻不在想他。
唉,一阵无声的叹气,陈裴枝一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
餐桌上摆着一份包装精致的点心盒,淡紫色的包装纸上面印着水墨荷花,一看就不是从稻香村那儿买的,反而像江南点心铺常见的包装。
南边的甜食他最近吃多了,反而想尝尝牛舌饼或者起子馍之类的咸甜口的小吃。陈裴枝抿了下唇,脸颊出现浅浅的酒窝。梅清文端起茶杯,抿一口西湖龙井,她脸上的酒窝位置和陈裴枝一模一样,不用测DNA就能知道是亲生的。
陈裴枝视线从他亲妈脸上掠过,端起茶杯,突然想到李泊丰某次跨年喝多了,拉着他在江边飙车。车上说他爸跑到他浴室拾了几根头发做DNA,查到他不是亲生的,李爸爸脸黑了一个月,想放手,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医生说他花多少钱也造不出儿子,只能留住李泊丰,咬牙往下培养。
在那之后,父子两人之间隔着一道血缘的壁垒,见面不冷不热,长方形的餐桌,李泊丰总坐在拐角,离他爸十万八千里。
“男人么,没办法,总想留个自己的种。”李泊丰的声音被江边潮湿的风吹散,那晚路灯太暗了,陈裴枝没有看清他的脸,猜他的眼睛或许是模糊的吧,不是因为酒气,大概是失望。
服务员进来给他们倒茶,顺带附上菜单。
陈裴枝收回思绪,盯着菜单。
黑底红字的封面拿玻璃打印,厚厚一叠,回国都很难见着这款,这年头流行拿手机平板点单,貌似梅清文和顾泽涛这两位总裁有金刚不坏的胃,到了饭点也不饿,拿着自带的平板签合同。
陈裴枝挠了挠头,正儿八经打工人谁愿意吃饭的时候看工作,他想到高中的时候食堂打饭,老师要求他们带着单词表边排队边背,当时一个单词也没记住,满脑子就是中午吃啥。果然,他不是做总裁的料。
陈裴枝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桌上没人吃饭,那就自个儿先点餐,他打开菜单,找了几样说不上来好吃,但点了一定不会错的硬菜。
没点凉菜,硬菜烧得慢,陈裴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犹豫两秒打开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