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操场边上的围墙很高,逃不出去,陈裴枝坐在教室里,看了很久,直到铅笔印变淡,晕成一团,和月色一起变成记忆里模糊的影。
影子不断放大,形成一个背影,背影回头,逆着光,陈裴枝看不清他的脸,这人什么名字?
许景贤?
提起他的名字,陈裴枝心漏跳半拍,从水洼里站起来,望着床上昏迷的人,嘴唇轻颤:“许景贤?”
没人回应,记忆在慢慢回归。
二十五岁,陈裴枝等不来黑客小哥短信,看不完许景贤的报告,甚至没搞明白李泊丰和顾泽涛是怎么认识的。
上周刚遇到了绑架,这周许景贤昏迷,下周还有什么?生死离别还是爱恨两难?
陈裴枝突然陷入情绪的漩涡,又跪在地上咬手指甲,硬生生咬下来一大块指甲盖,他感受不到疼,脑海里充斥着想一了百了的冲动。
这周第几次了?
想不起来。
活着,太冷了。
第七十九章 纽约,曼哈顿大桥
陈裴枝手脚冰凉,捂不热胸口,他咬紧下唇,血流下来,是热的,刺痛挑逗着神经,他深吸一口气,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试图越过死亡地那道坎。
少女脸上的痘痘在暑假的某一天消下去,少年的球鞋淋雨后又穿了很多年,那些在草稿纸上演算很多遍的数学公式,毕业后忘得一干二净。
时间过去好多年,教室后排的世界地图被新的高考倒计时覆盖,又是漫长的三百六十五天。
走廊的地砖没变,拖把沾水,越拖越脏;窗帘还是熟悉的墨绿色,上面印着钢笔甩出来的点点墨水;楼下的樱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可惜的是坐在窗边的人不见了,换了新同学,校服款式也变了。
十八岁的夏天结束了。
陈裴枝背靠着冰冷的床腿,肩胛骨硌得生疼,他闭上眼,记忆里,操场的塑胶跑道变得模糊,升旗台上的红旗很多年没再见过了。
窗外只有红蓝米字旗。
思绪又飘回伦敦无尽黑夜。
陈裴枝揉着额角,脸上沾血,血干涸后,嘴角稍微抽动,像是被一根皮筋绷着,突然不会笑了。
保温杯里的水凉透了,只剩血热,陈裴枝心想,他坐在这有什么意思呢,起身,朝窗边走。
一切都像命中注定那般,病床上的许景贤指尖微动,下一秒抬手勾住陈裴枝手腕上的红绳。
“别走。”许景贤还处在昏迷中,嗓音沙哑,听不出声。陈裴枝怔在原地,手腕传来一阵暖流,他本能地想躲,许景贤闭着眼,嘴里不停地重复:“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