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桢蔫儿吧唧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我四海为家。”
“怎么了这是?”
江桢没回答,打岔道:“我想去波特兰看海。”
“波特兰?波特兰不是在西雅图边上么,那地儿有海给你看么?”陈裴枝眼睛眯成一条缝,“美国那么多海滨城市不去,去那干嘛?”
江桢没回答,盯着手机壁纸。
陈裴枝凑过去一看,他屏保没变,还是那张陌生的卷子,成绩栏的名字和江桢平时字体不一样,陈裴枝不用动脑子就猜到这个叫“陈言知”的小伙子和他这个“四海为家”的邻居有段剪不断的往事。
而且今晚肯定发生了什么转折。
陈裴枝肩膀碰了下他肩,问道: “你家陈言知在波特兰啊。”
江桢收起手机,浅笑,摇头道:“他在我们都回不去的祖国。”
“靠,你可别乌鸦嘴,我才回来,我能回去,我肯定还能回去。”陈裴枝一连说了好几句肯定,心脏都开始怦怦跳。
“回去?你回去不怕坐牢吗?”江桢的声音仿佛放到海水里浸泡过,低哑,苦涩。
“什么意思?”陈裴枝猛地抓住他手臂,“江桢,你把话讲清楚。”
“我爸在国内的资产被冻结了,他在伦敦也摊上了事,让我放下手里头的活跟他去波特兰躲躲。如果跟他走了,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回国发展,他这等于一脚把我踹进火坑。”
江桢抿了下唇,盯着陈裴枝的眼睛,“上头这次来势汹汹,我家倒了,下一个可能是你家,也有可能是赵家,我们都自求多福吧。今晚谢谢你的绿豆糕,我回去睡觉了。”
江桢起身就走,陈裴枝沉默着送他到门口。他不好说他家早八百年就转移资产了,真抓去坐牢,他应该是刑事犯,经济犯对他来讲判得太轻,不足以将他钉在忏悔架上,无期赎罪。
陈裴枝苦笑,思绪又绕回今晚的赌场,江桢他爸爸的灰色产业在国内二十年没人举报,怎么在梅清文来伦敦的前一周被抓个现形?
以儆效尤,难道有人在暗处给他家一个警告?
是谁,谁有这个本事敢跟梅清文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