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小弟满脸青春痘,瘦瘦高高的,西装不合身,肩膀的垫肩多出来一截,像一只白斩鸡被迫穿上运动紧身裤,怎么看,怎么怪。
陈裴枝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问道:“刚在这站岗的大爷呢?”
“您说唐哥吗?他下班了。”
保镖小弟才来不久,只在经理办公室看过陈裴枝照片,这会见到吹胡子瞪眼的老板,心慌不已。
他用力吞咽一下,为了壮胆,握紧腰间铁棍。
陈裴枝皱眉,“你忒么想拿棍子敲我啊?”
“不…”保镖小弟一句“不敢”没憋出口,陈裴枝冷笑着逼近,他正压着一肚子火没地发,逮着小弟打嘴炮。
“你不什么不啊,在这别动等我一下,我去偷个窨井盖跟你对砍,我今儿倒是要看看是你铁棍硬,还是大不列颠的井盖厚实。”
“啊?”小弟被他不着边际的话干懵了,眨巴着三角眼,手别到身后。
同样都是保镖,怎么许景贤穿黑西装像去圣罗兰秀场走秀,这小子却像从切尔西的干洗店里偷了件老钱的西装套在身上。
算了,许景贤是能跟着这群人比的嘛,自己忒么还真是气糊涂了,陈裴枝眉梢微挑,没好气地喊了声:“让开。”
小弟虎躯一震,打开门,陈裴枝跑进赌场,直奔二楼经理办公室。
经理替陈裴枝沏上一杯红茶,皮笑肉不笑地道:“唐江松不在宿舍,他今儿告了个假,好像是去见什么老朋友。”
“不是儿,凭什么他说请假就请假?我给许景贤请假就不行?”陈裴枝两腿交叠,敲在茶几上。
桃木茶几腿晃动两下,茶水溢出来,陈裴枝裤子薄,烫得他一激灵,愤愤地看向经理:“您老人家平时老板老板的喊我,就跟喊狗一样,下次别喊了呗,直接叫旺财,狗剩,反正老板也是空留虚名,我啥事儿也办不了。”
“瞧您这说的哪里话,梅总听了保不齐要开了我。”
“开了你?”陈裴枝双手抱臂,上下看他一眼,眼神像在看菜场后巷里的烂猪肉,“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靠什么爬上来的,我妈送我出家都不会开了你。”
经理面不改色,笑盈盈地道:“少爷,您说的是,快喝点茶消消火。”
“大半夜喝浓茶,你牛逼,你不怕猝死。”
“您这不在倒时差嘛,要是茶喝不习惯,我替您煮咖啡。”
陈裴枝仰躺在真皮沙发上,没说话,经理这人心思歹毒,连他分过来的一颗口香糖都沾着高纯度的迷药,以前被摆他过一道,这次要再掉坑里,他这些年就白活了。
陈裴枝喉结上下滑动,想抽烟,兜里没烟,算了,骂也骂完了,还能怎么样呢,他推开门,走进许景贤宿舍。
陈裴枝抱着许景贤盖过的被子,心里空荡荡的,给许景贤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天亮都没等到他的回复。赵野的电话打过来,陈裴枝叹了口气,接通电话,定好地点,从衣柜里翻出许景贤得黑色卫衣,换上运动裤,一身黑地去见赵野。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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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没啥好玩的,白天无非是在塔桥上拍拍照,摄政街买点衣服,要是得空去大英博物馆逛一逛,在一楼的纪念品店看一圈Made In China的冰箱贴和帆布包。
酒吧晚上去,进去发现无滋无味,一群光头老外端着冰啤在外面喝,脸涨成猪肝色,唾沫星子喷了赵野满脸。
赵大少爷嫌弃地把啤酒倒进下水道,拉黑楼下酒吧,回家注册完入学信息,隔天找本科时的好友聚了聚,回到家中,望着冷清的客厅,想起国内点滴,打通家里电话,梅清文刚好在那天在他爸爸的办公室里谈项目,听闻,把陈裴枝喊了出来。
见面的日子,天空湛蓝,总算出了太阳。陈裴枝戴上卫衣帽,挡住刺眼阳光,时隔多年,他再次来到伦敦塔桥,桥上拍照的年轻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没一个想自杀的,可能就他当年傻不拉几地想从桥上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