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许景贤只要往深处想,大脑便一阵眩晕,仿佛伦敦百年迷雾纷至沓来,将整个世界都变成灰白色。他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只剩陈志医生送给他的全家福,那是一张陌生的照片,他盯着照片里的小孩看了很久,怎么都没法和现在的自己联系起来。

不过,国人讲究落叶归根,也重视寻根,他收起照片,郑重地向陈志道谢。从此对陈志的信任也多起来,仿佛两人之间有根纽带连接过去的万水千山,沧海桑田。

“你小子不用担心监听,我帮你耳麦关了,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对话。”

许景贤双手插兜,自上而下地扫他一眼,空口无凭,凭什么信任他。“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唐江松也不藏着掖着,走近了道:“我想让陈家倒台。”

“我教你,你打举报电话,涉黑涉黄,一举报一个准。再不行我替你联系1818黄金眼,或者帮你找钱塘老娘舅,让他们跨国调解,咱们一起上新闻。”

陈裴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景贤猛地回头。

蒙蒙细雨中,陈裴枝穿着单薄的黑卫衣,格子睡裤,脚上的红色匡威鞋湿了一半,他也不好好穿,踩着鞋后跟,踢踢踏踏走到灯牌下,双手抱臂。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衣冠楚楚的,一身墨绿西装,凌晨还不忘戴银色蜜蜂胸针,黑色爱马仕袖扣,腕上的机械表价格似乎能抵上路口那辆白色捷豹车。

江桢收起伞,随手递给保镖,“我,VIP,送我进去。”

唐江松一秒换了脸色,公事公办地颔首道:“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陈裴枝揽住江桢的肩,微仰着头,“我哥们你也敢拦,不想干了?”

“不敢。”

“那你还站这干嘛?”陈裴枝翻了个白眼,动作幅度太大,眼前一片黑,差点跌进身后的水坑里。

唐江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最终领着江桢走进赌场。

陈裴枝松了口气,给许景贤塞了个暖宝宝,又从兜里掏出一把伞,伞太旧,伞柄生锈,半天没撑开,他甩了甩通红的掌心,放弃了,蹲地上边点烟边问:“你还有多久换班?”

“不知道,你快回家。”许景贤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挡住摄像头。

陈裴枝一手揽住他小腿,声音黏糊糊的,像冬至里的元宵:“不要,我在这陪你会儿。”

白烟缓缓上升,冲淡赌场门口那股Weed和香水的混合味。

头顶的监控轻微转动,赌场顶楼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门开了,一人匆匆下楼。

凉风袭来,陈裴连打两个喷嚏,接着又咳嗽,许景贤连忙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又跪下来替他挡风。

陈裴枝脸色苍白,想要推开他,手却被许景贤紧紧握住。

“快回家。”

陈裴枝摇头,许景贤换了个方式问:“为什么要在这?”

“我在这蹲五分钟,他们会放你去睡觉。”

“我不需要。”

“嘘,”陈裴枝的喉咙被血堵住,难受的说不出话。他把烟塞给许景贤,双手环住他腰,下巴抵在他肩上。

凌晨五点,街上几乎没人,一道华丽的门隔绝的赌场内的纸醉金迷。

陈裴枝很多年后想起今晚,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句话:“雨伞会生锈,爱不会。”

这话文绉绉,酸不拉唧,显然不会出自他口。

可能是高中那个教语文的班主任某天上课提到的吧,记得他老人家总在晚自习上课前把作文里的好句好段摘抄到黑板上,很漂亮的行书,陈裴枝看不懂,低头看手里的化学卷子,心里盘算另一件事。

许景贤的学校管得不严,周五放学陈裴枝可以套一件校服进去,他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翻墙溜进学校,坐在许景贤的位置上吹凉风,看窗帘高高扬起,把一整个春天的风带到面前。

教学楼下的玉兰花开了,陈裴枝戴着耳机,mp3里放着林宥嘉的兜圈,歪着头,楼下的沥青路落满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