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烟强太多。
陈裴枝对着白雪公主拖鞋上的红色蝴蝶结轻轻拽了下,就当系好蝴蝶结。这是他在家里系鞋带的方式,一般来说低头系鞋带可以避开梅清文百分之九十的眼神谩骂,什么瞪眼皱眉,他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片刻,他扶着桌沿起身,对上顾泽涛嫌恶的眼神,完了,忘了这老小子出差回来了。没躲开他的眼神射杀,陈裴枝把卫衣帽子往头顶一扣,转身上楼,身后响起顾泽涛声音:“这孩子今儿又怎么了?”
陈裴枝脚步一顿,在心里骂,靠,你爷爷家的户口本的,顾大爷,我是你生的吗,你丫就“孩子孩子”的叫,我妈都没这么叫过我,你凭什么叫,不准叫。
骂完,陈裴枝喉结轻微动了下,趴在栏杆边,笑道:“顾叔叔,我不是你孩子吗,你孩子今儿青春期,每月总有几天青春期,您老人家多担待。”
他麻溜地说完,费劲巴拉的爬楼梯,这破旋转楼梯又窄又陡,爬回房间,膝盖打颤,陈裴枝歪歪斜斜倒在床上,被子也没盖,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周围暖洋洋的,许景贤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陈裴枝眼睫毛轻轻颤动,还没说话,鼻血“哗”地流出。
“别喂我那老骗子药,我要吃正儿八经市人民医院开的药。”陈裴枝抓着许景贤的手,不准他走。
“我喂过你了。”许景贤晃了晃手里的布洛芬,道:“你为什么不信任陈老医生?”
“你和陈志怎么认识的?”两个人同时开口,陈裴枝声音沙哑,许景贤一手擦着他鼻血,一手捏着他后颈,迫使他仰头。
“算了,咱到伦敦再说吧,还剩半小时要去机场了。”
陈裴枝欲言又止,挣脱开他的怀抱,拿起桌前自己那本已经变成蓝色的护照,揣进口袋,去浴室把自己捯饬干净。
他揉着后脑勺,正要对着镜子骂自己几句,怎么突然睡得这么死,浪费了在国内最后一晚上,浴室外响起敲门声,许景贤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
“少爷,该走了,司机在楼下等您。”
呵,这小子突然换敬语还挺不习惯,陈裴枝打开门,六七个黑衣保镖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为首蓄着大胡子的保镖道:“少爷,请吧。”
他大爷的,这么多人围着他,是怕他逃跑还是怎的。
陈裴枝挑眉看向许景贤,许景贤垂手侍立,说了同样的话:“少爷,请吧。”
“好。”陈裴枝冲他展颜一笑,拎起椅背上羽绒服,下楼,离家。
老城区风景依旧,上学的高中生手里的鸡蛋灌饼看起来真的好香,陈裴枝收回视线,头歪在一侧,闭眼装睡。
海关,飞机,跑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陈裴枝心心念念的鸡蛋灌饼最后变成咬一口,掉一地碎渣的可颂。
他把可颂揣进许景贤怀里,望了一圈保镖,总算数清了人数,七个人,比第一次押他去伦敦,多了一个人。
多了许景贤。
陈裴枝对着登机牌苦笑。
头顶响起广播声,十四小时后,云海翻涌,飞机停在希思罗机场,陈裴枝穿好羽绒服,走出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