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嚼,他额头上的那道疤像蚯蚓一样蠕动。
陈裴枝顿时觉得碗里的鱼豆腐不好吃,拿筷子狠狠戳了两下无辜的木耳,转念又想鱼豆腐的最终归宿应该是麻辣烫,配上番茄锅底和煮烂了的泡面才好吃,如果对面坐着许景贤那就更完美了。
回忆翻来覆去,还是离不开那个人。
陈裴枝甩了甩脑袋,甩掉一头雨水,还有溢出胸口的酸涩,遥遥望向天台一隅。
西装男拨开针头,扎进许景贤手臂血管。刹那间陈裴枝蒙住双眼,不敢相信,想逃避,可惜雨打在手臂上很疼,这不是在做梦,许景贤真被注射针剂了,下一步该怎么?他的腿动不了,想喊出声,然而空无一人的校园谁会来救他们?
无法挽回的绝望从胸口喷涌而出,他喉结抖动,喷出一大口污血。
血丝挂在嘴角,陈裴枝来不及擦,颤抖着手翻出手机,没信号。他吞了好几口血水,咳嗽声吓跑课桌前看热闹的乌鸦,一片羽毛飘进水洼,渐渐地他看不见了,脑袋砸在水泥地上,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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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过午夜。
陈裴枝浑身没力气,眼珠子从左移到右,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落灰的宿舍里,腿不能动,打着石膏吊在床尾。
他撑着床板坐起身,甩了甩脑袋,记起自己发憶症跳楼,后面发生的事泡在雨里,仔细想,头痛欲裂。
这感觉不太妙,像吃多了安眠药。
穿堂风灌进来,木门吱嘎响,陈裴枝微微偏过头,透过半开的门扉,瞥见走廊里的影子。
许景贤站在学校走廊,月光斜斜地洒落,好多年没看到的景,今儿居然瞧见了。陈裴枝靠在床头,歪头一笑,笑容尚未收敛,忽然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许景贤像是掉进寺庙的香炉里,沾了一身香灰走进宿舍。
他的冲锋衣领口发白,闪着盈盈月光,陈裴枝抹了一把脸,光晕放大,他看清许景贤手里握着的椅子腿。
教室的桌椅被他拆成打人利器,这是想学日漫里的不良少年吗?
陈裴枝自个儿晕晕乎乎的,没察觉许景贤的异常,指着床对面的海绵拖把道:“你想cosplay铁男为什么不举着拖把头?还是说我得跪下来陪你演一场教练我想打篮球?”
许景贤没说话,漆黑瞳仁比平时大上一圈。
陈裴枝抿了下唇,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话里平常腔调:“你背着我戴美瞳了啊?不是,你拿根棍儿杵在这干嘛?还有,你从哪找的宿舍……”
话没说完,许景贤蓦地掐住他脖颈,道:“陈裴枝,你们家丧尽天良,就为了一点针剂放火烧了我家,偷了我的金锁,害得我爸坐牢,你快下地狱吧!”
“什么下地狱?你这台词从哪本小说里抄的?”
陈裴枝抓住他手腕,死也不相信许景贤会伤害他,用力仰头呼吸,道:“你快松手,现在小说已经不流行捆(K.U.N)绑(B.A.N.G)监(J.I.A.N)禁(J.I.N)play了…诶诶额,你轻点,真的疼,不对…我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不能呼吸?”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霉的宿舍
窒息感不是假的,陈裴枝来不及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许景贤揪住他衣领,猛地向后推,后脑勺“哐当”砸到栏杆。
陈裴枝眼冒金星,捂着脑袋,眼底的笑意被撞的七零八落,怔怔地望向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