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时,全部是弯弯绕绕的盘山路,坐久了头会非常晕;更知道平那村所处海拔高,整个村落依山而建,地势陡峭,伴生有大量罕见的、形态诡谲的植物。很多关于平那村的细节安尧都没注意到,徐听寒却能如数家珍般说出,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是功课做的太好,还是真的有在这个陌生的村庄生活过。

在购置行李时,徐听寒将重点放在衣物和床品上。毕竟是即将陪伴安尧时间最久的用品,徐听寒力排安尧的阻拦,买了非常贵的名牌冲锋衣、保暖衣,又精挑细选了一款高级家纺品牌的耐用深色床具。

安尧很无奈地看着他叹气:“浪费钱,家里的羽绒服一样能穿,床单洗洗哪去就能用,买这么贵的干什么呢?大概率以后都用不到了。”

从购物开始,徐听寒的便呈现出无比细心的审慎。他认真对待挑选的每样物品,不是比较价格,而是认真询问售货员材质和品质。他问的越多,安尧反而越觉得心里堵堵的,闷得难受。

徐听寒就像是强行将一部分感情移交到了购物这件事上,通过强制的、近乎偏执的挑选过程转移注意力。表面上他在听服务员小姐耐心的介绍,能提问也能回答,可安尧知道徐听寒在走神是那种很不明显的、随时会被打断的注意力缺失。他是有在听有在看,可又好像是通过这些拿在手里的用具思考着其他的什么。

他不想说又强行掩盖掉的事情,与安尧有关,但绝不仅与安尧有关。

近似妥协的隐忍不是安尧所想要最终看到的结果,可真相就等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安尧可以不急于一时。马上就要分开很久,何必非要在这个关键时间点给彼此找不痛快?

他捏捏紧紧攥着衣物布料的徐听寒的后颈,柔声说:“这个款式我之前去北方出差的时候有买过,还没穿几次,不要买新的了,回家我找找吧。”

“哦,好。”徐听寒回答的很快,他们不好意思地向年轻的售货员致意,提上购物袋离开了。

两个人在商场吃了简单的家常菜,周末哪里都需要排队,人流不息,他们都不想多待,很快钻进车里预备回家。

原本是徐听寒坐主驾驶位,安尧坐副驾。在地下停车场不够明亮的灯光下,徐听寒面部的轮廓变得模糊,脸庞被阴影与光线分割,藏匿的那半呈现迟钝的忧伤,明亮的这半神色淡淡,像是没太多情绪。

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按下点火按钮,挂挡开车。

安尧被这种胶质的沉默折磨着,精神和肉体都疲累。他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追求的真实、坦诚都在折磨此刻的安尧,像是黏在身上刮不掉的泡泡糖痕迹,稠得令人反胃。徐听寒在出神,安尧不放心他以这个状态开车,出言打断这种静默的折磨:“听寒,我开吧,你睡一会儿,最近又是加班又是帮我收行李,辛苦了。”

徐听寒没犹豫太久便解开安全带下车。换好座位后他抓住安尧空闲的、搭在中控台上的右手:“遥遥…谢谢,今天我状态不好,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到你要走了,就会觉得非常难受…要那么久见不到你,你忙起来吃不好穿不暖,我又没办法跟过去,只能干着急…遥遥,我不是、不是想拦着你不让你去,就是、我就是…”

他太慌张,怕安尧批评他的出尔反尔,更加说不明白自己的感受,话语断断续续。安尧却很容易地听懂了,摸摸他的头:“没关系,我知道。听寒,我没有怪你,你应该很清楚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我不会在乎这些。你出差的时候我也会同样的担心你,所以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回家慢慢说,好吗?。”

“嗯。”徐听寒扯过安全带系好,乖乖陷进座位里。

他的睫毛在很轻微地抖动,不够明显,所以安尧没有看到。他一直盯着窗外,飞驰的街景车流在他眼前疾速闪过,可也终究只是背景板般的、不够明朗的虚无,什么都没真的留下。

九月底,项目在加急的审批流程下快速通过,刚参加完表姐婚礼不久,没来得及在家过完国庆假期安尧就被安排出差。有七八名同事和安尧一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