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听寒沉默的时间里,安尧已经找到了当时的音频文件,他冲着徐听寒扬了扬手机:“要再听一遍吗?”
“不需要,我记得。”徐听寒看着仿佛胜券在握的安尧,无奈地叹气:“遥遥,不跟你说一方面是因为案情不能泄露,一方面是因为有的案件太凶残,怕吓到你。嗯…今天办的案子倒是不血腥,你想听的话我简单说说?”
“好。”安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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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参考案件原型为2015年瑜伽球案
第19章 19
“嫌疑人作完案就报了警,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距离案发还不到两小时。检验的同事留在现场勘察,我们把嫌疑人带回警局审讯,从七点多一直审到我回家之前还没审完,换其他同事继续。他交代犯罪过程很痛快,没怎么隐瞒,可我们审讯时没有之前那种破了大案子的喜悦,反而是心酸和惋惜的情绪更多。”徐听寒将沙发上的薄毯扯下包在安尧身上,低声说:“他杀了他的哥哥。”
“啊?”饶是安尧再有心理预期,也被弑亲的事实惊骇到。“居然是这样…为什么呢?他和他哥哥关系不好吗?”
“原因很复杂。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听完以后我甚至觉得,他是在帮他哥哥解脱,帮他们全家解脱…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案件。”徐听寒揉了揉安尧的头发:“还要继续听吗?”
“要。”安尧坚定地回答,希望徐听寒能多讲一些。
他并不是想利用一个普通家庭的悲剧取乐,只是看徐听寒为这桩案件心情烦闷,想了解真相后对症下药:“你讲吧,我想听。”
死者和嫌疑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两人相差三岁。而嫌疑人之所以想要杀掉亲哥哥,是因为在哥哥十岁时发过一场高烧,由于治疗不及时,大脑的某些区域发生病变,哥哥成了精神病人,发病时六亲不认,不仅打陌生人,连父母弟弟也打。可在不发病时,哥哥又很正常,爱读书,爱画画,这也让家人这些年都未曾放弃对哥哥的治疗,常年的求医问药令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债台高筑。
“哥哥的病情不能离开人,他们请的护工很快会被哥哥打跑,只能由家人照顾,于是他没去上大学,年纪轻轻就进入社会,在家附近打工,想帮父母分担压力。今天清晨他下班的时候父母还没下班,哥哥在家发了病,把家里砸的一片狼藉,又因为不能有意识的控制排泄,他看到的时候哥哥身上全是排泄物…他把哥哥控制住,洗干净,换上新衣服搀扶回床上之后坐在床边,他突然就崩溃了,等哥哥睡了就拿枕头闷死了他…他说,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所以自作主张做个了断,让父母以后活得轻松些…”
如果面对的永远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徐听寒只会勇往直前,势要抓住所有犯罪分子,保障公民安全。可刑警工作是复杂的,刑事案件是多样的,人间百态,酸甜苦辣,并非所有案件都能用法律条款一概而论。现如今很少有随机作案的嫌犯,熟人作案的比例在各类案件中占比很高。熟人间往往有更多牵扯,引出不同的众生万象。
徐听寒搓了搓手指,他信守承诺戒烟,偶尔想抽烟也强忍着,但还是会有些习惯动作。安尧将手盖在徐听寒手心,手指一点点挤进指缝,和他十指相扣,无声地安慰他。
“最让我揪心的是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也被叫来警局了,既作为证人也作为受害者家属,两位老人都很沧桑,衣服破破烂烂的,是洗不干净的那种旧,两个人在车上哭,在审讯室里哭,哭的我们都很难受。可他们都说不怪小儿子,问我们能不能签谅解书,因为知道他不容易…这些年他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小儿子是健康的、正常的,所以很少关心他,还拉上他一起照顾大儿子,把时间耗在大儿子身上。他们愿意理解小儿子的动机,因为他们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安尧将徐听寒的头轻轻按到自己肩上,徐听寒笑出了声:“遥遥在心疼我吗?”
“这种事情谁看了都会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