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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穿过安静的走廊,到自己门口时?,核对了一下房号,正要刷卡开门,身后、正对门的那间,门开了。
有个陌生的声音问:“是027号,陈琮吗?”
回头看?,是个厚嘴唇的小个子?年轻男人,不认识,但能报出他的会员号来,必是自己人。
陈琮点?了点?头:“你是?”
那人笑了笑,答得奇怪:“你想去滇池边上喂海鸥吗?好多人去那打卡拍照。”
陈琮愕然,礼貌笑笑:“不用了,不感兴趣。”
他继续开门,门卡凑近感应锁,刚发出“嘀”的一声,那人又说话了:“我是039号,你想去滇池边上喂海鸥吗?”
陈琮转过身,定?定?看?了他几秒:“怎么过去?”
那人说:“出了酒店,你就能望见堤岸。顺着堤岸下去,一直朝左手边走,那里的海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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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出了酒店,依那人说的,一直朝堤岸的左手边走。
天是蓝色的,滇池水也是碧蓝色,橘红嘴的海鸥一来就是一大片,落于水面,像星星点?点?迷你的帆。
很多游客在拍照,不少人手拈面包,试图逗引海鸥近身、好拍一张入与水禽和谐互动的美照,有尝试成功的,也有人状况频出,被海鸥叨起了头发,吓得惊叫连连。
陈琮拗不过兜售的小贩,也买了一份面包,本?来是要喂海鸥,走着走着便?忘了,狠揪了一块往嘴里塞。
他猜测颜如玉是血囊,但几次跟颜老头接触,这人都“人味满满”,他又有些不置信。为了确认,他给颜如玉那个未注销的号又发过一次信息。
颜兄,出来聊聊吗?
消息发出,如石沉大海,他还以为,永不会有回复了。
又走了一段,身后有人叫他:“陈琮啊。”
陈琮身子?一僵,触电般回头。
颜老头戴游客草帽,架墨镜,穿大花衬衫、老头裤衩,脚蹬一双塑料凉拖,正坐在临水的堤岸边、揪着面包喂海鸥,海鸥似乎很喜欢他,在他身边起起落落、扑腾着争食。
这谁能看?出,他不是个人呢?
陈琮慢慢走过去,在颜老头旁侧坐下,身后人来人往,不过人声搅嚷,反让他觉得安全。
颜老头呵呵笑:“我以为咱们已经聊完了。”
怎么说呢,收到这邀约,他还挺开心?的,和陈琮聊天,无需遮掩身份,也无需藏起牙口、硬装自己是人。
陈琮也不迂回、开门见山:“颜如玉怎么死的?”
颜老头继续掰面包,唇角笑意依然:“你明知?道是车祸,还要追问,看?来是不相信了?”
“对,不相信。我觉得,他是做了你的血囊。”
颜老头很肯定?自己没在陈琮面前提过“血囊”,他是对陈琮讲过自己对颜家有恩,但涉及如何活命以及双方的隐秘关系,一律模棱带过。
他淡淡“哦”了一声:“连‘血囊’这种词你都知?道了,看?来最?近,你是接触了什么人啊。你别说,让我猜一猜。”
“如果是地面之?下,那就是你的朋友回来了,我得给你道一声恭喜。如果是地面之?上,那一准是结识了专门对付我的人,对吧?”
果然姜是老的辣,陈琮心?惊:“你知?道这世上有专门对付你的人?”
“当然,知?己知?彼嘛。哦,对了,你看?这个。”
他放下面包袋,掸了掸手上的面屑,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电子?相册,然后递给陈琮:“你看?这个,往后滑。”
陈琮接过来。
开头几张,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打扮很艺术,要么在看?展,要么出入酒会,还有一张,好像是倦极犯困,微掩着嘴,靠在自己的男伴身上。
这个女人,陈琮看?着眼熟。
下一秒他想起来了,这是个雕塑家,颜老头在景德镇的艺术品陈列厅里,收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