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崔辞小声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李暧道:“之前我与你说,看见阿曼与一个女子说了好久的话,还拿出《圣主携众临梵火涅槃盛景》与她瞧的,就是这个女子。啊,我明白了,难怪大乘教的人昨天对她出言不逊,原来她被明悟所救,却背叛大乘教,转投了小乘教。”

崔辞虚咪着眼睛瞧那女子,也觉得面熟,突然想起来了,那日他去招云亭看觉尘喂胖虎的时候,有个身穿褐色缦衣的女信徒来找觉尘,便是她了。崔辞小声道:“这女子我也见过,想来是觉尘的高徒,且看她能说些什么?”

只见苦荞走上讲坛,与明悟行了合十礼,恭送明悟下台。

台下坐着的大乘教弟子便三三两两的离场而去,其余教团的人也发出嘈杂微词,未离场的人皆抱着审视的态度打量苦荞。是啊,众人都想看看,这位觉尘保举的,能与明悟同台讲法的人,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苦荞对外界的干扰丝毫不在意,心无旁骛的仿若自成一方世界。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诸位兄弟姐妹,弟子名叫苦荞,本是江宁富户之女,家中有良田数十亩、商铺几间,我爹娘膝下无子,只有我一个女儿。弟子虽比不得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却也承欢膝下,是被爹娘娇惯养大的。”

“难怪瞧她态度平和,眼神澄澈,原是富养大的女儿,”李暧忍不住又小声说道。崔辞嫌她啰嗦,略往后挪了挪身子,恰好瞥见对面坐着静禅,静禅俯身低头,与她身侧的一个大乘教女弟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那女弟子点点头,从人后绕过,出了门去。

第三案:痴(19)苦荞啊,苦荞

崔辞见她人影消失在门外,回过头,继续听苦荞说话。

“弟子十六岁那年,与家中长工相爱。弟子的爹娘得知之后,勃然大怒,逼迫我们分手。但弟子那时已经怀有身孕,与他如胶似漆,我二人两人既不愿,更不能分开。于是,就商议着私奔,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稳过日子。弟子那时糊涂,不顾家中爹娘年迈,拿了家里许多钱财,与他连夜走了。我们逃到外县,找了一处最偏僻的村庄住下来。不久之后,我生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足够我们度日,他是有骨气的人,坚决不愿用我的钱,依旧出去找活儿干,另外赚得一份工钱,就这样,我们衣食无忧,幸福的生活了三年。这期间,我又生了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并不用为钱发愁,那段日子真是我此生最快乐美满的日子。”说到这里,苦荞的表情虽依旧淡淡的,但两眼却放出光彩,“但是好景不长,有一天,我的相公从外头回来,就倒在床上睡过去,这一睡就没起来。他病了,在外头感染了肺痨,病得厉害极了,所幸的是我与一双儿女并未被他感染上。为了与他隔离,我不得不又租了间房子,将孩子们转移去那里居住。而我每日则两头奔波,为了替他治病,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却并未好转。直拖了两年,在一个除夕夜里,他终于油尽灯枯,咯血而死。”

此时,底下坐着的人已经被苦荞的故事所吸引,没人说话,也不再有人离场,“梵音弘道”内一时静得可怕。

“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我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孤苦无依。为了给他瞧病,钱早就花光了,还欠下许多房租与丧葬的费用。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厚着脸皮回家求助,只希望我爹娘看着两个孩子年幼的份上,替我将欠的外债还上,并能给我和孩子一个栖息之所。”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回忆里,“我拖着一儿一女从外县赶回上元县,因盘缠不足,我雇不了车,只能带着他二人步行回家。好在我的女儿那时已经 6 岁,可以自己走路,省了我许多力气。我们回到上元县的时候,可怜我的女儿鞋都走烂了,脚也磨出了水泡。但若那时能够见到我爹娘,一切都是值得的。只可惜到家后,我才知道,我的家已经没了。原来我离家出走不久,我爹娘忧思成疾,双双病逝。家里远房亲戚欺负我家已成绝户,霸占了田产、商铺和房屋。老房子里住的却是另一户人家,在那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