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给一个胆怯的人以良心,怕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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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署的朱漆大门敞开,进进出出的差役们行色匆匆,脚步声杂沓。
李暧尚未踏进大门,不详之感袭来,她随手拉过一个衙役问:“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慌什么劲?”
那衙役一见是李暧,忙回禀道:“回李大人的话,河神张失踪了!应大人正部署咱们去找人呐!”
“什么?!”李暧心中一沉,放了那衙役,大步走了进去。
衙署院子里,云想容正愁容满面的慌乱跺着步子。她见李暧回来了,忙迎上来前来:“河神张和小纪子都失踪了。”
“我已经知晓了。不是让你好生照看着?怎么能让人在衙署消失?”李暧问责道。
“是我的过错。李大人随我来!”云想容满面惭愧,引着李暧来到河神张与小纪子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套间,外头一间房,里面一间房。河神张与小纪子住在里间,云想容住在外间,方便照看。
李暧随云想容走进外间,云想容指着窗户纸道:“李大人请看!”
张老头也该噶了
耶丝儿!
辰娘最多四十出头吧
第二案:嗔(27)第三起命案
李暧顺着云想容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薄薄的窗户纸不知被谁戳出一个小圆孔,些许燃尽的烟灰落在窗台上。李暧行走江湖多年,顿时便明白云想容的意思了。她随手抠出烟灰放鼻子口嗅了嗅,迷香。
“我原是彻夜守着的,到了下半夜却被迷倒了,想来那爷孙两个就是那时候被带走的。”
李暧重重击了一下桌子,怒道:“还是来晚了。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连小纪子也不放过?!可恶!”
“李大人,你和大人可调查到什么没有?”
“目前基本已经锁定了凶手,是十五年前一桩渡江命案中的遗孀,叫做辰娘的,其中涉案复杂,邹子玉、六婆、河神张与之前瓦舍中被房梁砸死的七人,恐怕都是这个辰娘杀的,她是回来复仇来了。”
“啊!”云想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辰娘还活着?她还活着吗?”
李暧点头道:“还活着,有个叫陈小二目击证人。”
云想容噙着眼泪,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怕李暧瞧出破绽,连忙转过头不叫她看见自己的脸。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滚落。
“云姑娘,你在衙署里守着等大人回来,将情况与他说明。我与应大人再去调些人手,全县搜捕河神张和小纪子。”
云想容点点头,道:“李大人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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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右拳托着脑袋,倚在桌边假寐。
衙门里能用的人都被派出去,全力搜捕河神张与小纪子。他已经等了整整一夜,鸡刚叫了一遍,若是天亮还没消息,那便是凶多吉少了。
“大人,”门外闪过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是我。”
崔辞睁开眼睛,道:“进来。”
云想容端了一碗参汤进来,崔辞的目光随着她移动,见她将参汤放在自己面前。
“您一夜没睡了,喝点参汤暖和一些。今天怕是要有硬仗要打呢!”
“嗯。”崔辞端起碗,“多谢。”
“大人,等这桩案子结了,我,我想跟您请辞!”
深沉的苦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崔辞放下碗,定定的望着她。
“霍相公等了我许多年,如今托大人的福,他姐姐的冤屈被洗刷了。我爹一直盼着我找个好人家,终身有托。我与霍相公成亲后就离开江宁府,我想我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你真心喜欢霍相公的话,你爹自然会为你高兴。如若你不喜欢他,你爹未必会欣慰的。”
“。。。”
“等这桩案子了了再说吧。”崔辞缓缓合上眼睛,“你方才说等这案子结了你再请辞,那本官要这案子永远也结不了。你便也请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