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县令拉过崔辞,小声道:“他成日躺着,不会有假。全县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说他某日出门,才是稀罕事。”

崔辞道:“就怕是装的。县令须知,有些凶手为躲避嫌疑甚至装作残疾。这徐之灰可是有手有脚,不能大意了。”

金县令闻言,知崔辞不信,想了想又问道:“徐之灰,我问你,那日你家发现有外男的尸体,有人说是与你娘有私的,你怎么看?”

“不知。”他打了个瞌睡,眼中的不耐烦与冷漠不像是装的,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那个死掉的人叫做邹子玉,你认识嘛?”

“不。”

崔辞知道金县令问这话的意思,他是想弄清这徐之灰有没有杀他妈的动机。但这畜生说的话与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要是真的,那便是没有。他连起身都不愿,更遑论费劲杀人。

二人正问话间,云想容已经从柴房里出来了。

“二位大人!”她略一拱手。

“这边说话!”

三人离开柴房门口,立于院中。

崔辞抬见见那徐之灰竟漠不关心的合上眼,打起盹来,心中对此人愈发憎恶。他扭头问云想容道:“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我瞧尸体身上的伤口切面齐整,因是死后才被分尸,再运送到这里的。从尸斑上看,她死了有十二个时辰了。”

金县令道:“十二个时辰,那便与徐之灰的证词对上了。他说六婆是昨天早上出门后不见的,今天早上尸体被发现,恰好十二个时辰。”

崔辞又问道:“死因呢?”

云想容叹了口气,看看崔辞,又看看金县令,道:“跟邹子玉一样。”

“溺死的?”崔辞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云想容点了点头,“尸体的鼻孔和口腔里头白色泡沫流出,这是鼻腔内被灌了大量的水,水和空气在气管里混合形成的泡沫。加上她的指甲和嘴唇呈青紫色,可见她也是呛水窒息而死的。”

金县令叹了口气,那声音竟有些微颤:“又是一样的作案手法。看来凶手是个力气极大之人。那六婆倒还好说,但邹子玉人高马大的,按住他的头直至窒息而死,绝非易事。那徐之灰哪里肯费这么大的力气。。。”金县令遥遥瞥了他一眼,见他阖上双眼,呼吸均匀深沉,竟然已睡着了。

云想容道:“对了大人,我还从六婆身下发现了一样奇怪的物件。”说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崔辞。

崔辞接过细看,那是一枚银质的长命锁,这锁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表面发黑,氧化的厉害,锁体有严重凹陷,还有许多擦痕,挂脖颈的链条也断了。崔辞看过,递给金县令。

金县令接过,见锁上写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道:“这是长辈赠给孩子的。”

他想了想,将锁拿到徐之灰身边,拍拍他肩膀,将他唤醒。

“起来!看看,这锁是你的吗?”

徐之灰睁眼看了一下,懒懒的摇摇头。

金县令也是忍了他许久,不由大声呵斥道:“你再仔细看看!”

徐之灰抖了个激灵,定睛又看,还是摇摇头。

“不是你的,那为何在你娘尸体下找到?”

“不知。”

虽知他未必是凶手,但这副德行实在令人忍无可忍。金县令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交待了。来人,将徐之灰暂且拿下,本官带回去好好审审他!”

几个衙役上前来,将徐之灰架住,那厮竟然也无动于衷,像一滩烂泥一般,将脚悬空,自己不费力气,任由几人架着他走。

金县令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崔辞身边,将锁交还给他:“不是他的。”

“想来也不是他的,”崔辞道:“邹子玉的尸体下面垫着绣春囊,六婆的尸体压着这锁,这绝不是巧合。”崔辞想到“连环命案”这四个字,不由气急败坏起来。因这便意味着,他还有大量的信息未曾掌握,更意味着,下面很有可能还会人要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