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却是比大人还要更甚,毕竟六年之前,老衲是当事人之一。不过,事已至此,还是顺其自然吧。”

崔辞道:“大师是佛性,自然可以顺其自然,我却不行。案子可压在我的脑袋上呢。”

可政禅师摇头微笑道:“阿弥陀佛,佛顶真骨承载佛陀的智慧与德行,使人铭记三法印、四圣谛与八正道。若能找到它,虔诚供奉,抚慰众生,自然是好的。但若是找不到了,难道“正道”就不在你我心中了?依老衲看来,崔大人为官当为民,若是放着眼前的案子不理,反去苦苦寻求无花之果,岂不是本末倒置?”

崔辞听可政禅师这番话,突然有所感悟,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低头喝了口茶。

他原本以为可政禅师突然造访,乃是催促他找佛顶骨的,没想到却截然相反,他反是劝自己稍安勿躁,着眼当下,不由心中感佩。但他这人,向来是死鸭子嘴硬,不能当面认错的,更遑论转脸便去接霍宁的案子,只能沉默不语。

可政禅师见崔辞面有惭愧之色,知道他是悟了,便道:“阿弥陀佛,老衲来是缘分,刚才所说也是缘分,崔大人姑且听之,若有所得也是缘分。叨扰许久,老衲告辞了。”

语罢,便与慧伽一同起身,告辞离去。

***

徐家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只因为徐家主母生了儿子之后,实在挤不出半滴奶,才勒紧了裤腰带找的奶妈。

辰娘住进徐家,徐家主母恨不能一个人当八个人用,雇时说明只负责替宝儿喂奶,实则家中大小事务,洗衣做饭打扫,连同带两个孩子,统统落到辰娘身上。徐家主母呢,真把自己当起了东家少奶奶,甩个膀子万事不管,成日吃了睡,睡了吃。

饶是如此,徐家主母还百般挑剔,开始时说定蕙儿只准晚上喝奶,白日只喂宝儿。后来索性叫辰娘临睡前也挤好宝儿的奶,便是放坏了,也不准蕙儿喝上一口。

辰娘整日忙成了陀螺,她麻痹着自己,只为了能不再去想老于的死。每天晚上搂着蕙儿睡觉,成为她辛勤劳累了一天之后最幸福的时刻,闻着蕙儿身上奶奶的香味,摸着她柔软的脸蛋的蓬松的头发,她时常想着,蕙儿是多么特别的存在,她是老于和自己生命的延续,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她能感受到老于依然与她相伴,他的爱、他的温暖、他的期许,都通过蕙儿,如潺潺溪流,源源不断地流淌进她的心里。

蕙儿一天天长大,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蕙儿的衣裳越来越短了,她去找徐家主母要工钱,想替蕙儿裁剪两身衣服。徐家主母却跟她说,银子她替她攒着,等到年底再一并给她。孩子长的快,衣服做了也是白做,她一个孤儿寡母的,还是得省着点,为将来打算。但徐家主母对自己的宝儿却从来没有省过,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新衣裳更是每月都做,那些多下来的料子,她宁愿扔了也不愿意给蕙儿。

蕙儿的衣服破了补,补了破,短了辰娘便用自己的衣服替她接上,一身破旧补丁的蕙儿,就显得脖子上的长命锁格外醒目。

“哟!这锁怪打眼的,几两银子打的呀?”徐家主母从蕙儿脖子上取下长命锁,展开手里,眯着三角眼细看,“借我宝儿带几天耍耍。”她扯下长命锁挂在自己儿子脖子上,笑嘻嘻打量:“真漂亮,真衬我宝儿,我宝儿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辰娘笑道:“这长命锁是我相公留给蕙儿的,宝儿想带就带几天玩玩吧!”

徐家主母不作声,抱起宝儿,哄着转身走了。

说是只带两天玩玩,可宝儿不声不响的带了大半月,徐家主母没有要归还的意思。辰娘不好直接把长命锁取下来,便几次三番的试探。

“主母,蕙儿昨晚上睡觉的时候,闹着要长命锁呢。宝儿也带大半月了,带腻味了吧。什么时候还给我们蕙儿呢?”

开始几次,徐家主母就顾左右而言他,将这话打岔混过去。后来问的烦了,她索性也不装了,反作生气模样,骂道:“瞧你家蕙儿这小肚鸡肠的样子,从小就这么坏,长大了更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