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崔辞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同李暧一起,与慧伽在秦淮河边汇合。

慧伽见他呵气连天,打趣道:“大人怎么没精神?昨夜干什么去了?”

“想案子,想了一夜。”崔辞打了个呵气,“哎呀,本官不像你,睡的安稳,压力可都在本官身上呐。”

他昨夜将那十箱金银都一一掏出来,把箱子摞成三摞,又一一装进去,忙了大半夜,手都磨出老茧来。总算把屋子里的路给让出来了。

“说说吧,昨儿你都走了哪些地方?咱们今儿把你没过的都补上。”

慧伽道:“那倒不必,咱们站的地方是平江桥,白义的尸体就是在此处打捞上来的。咱们只需循着河水往上游寻就行了。”

“说的有道理,”李暧点头,“还是慧伽师傅想的周到。”

崔辞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从昨儿开始,这李暧是越来越有吃里扒外的意思了。

三人往河的上游走。平江桥往前酒家青楼便少了,一整块地方都是垂柳绿地,往来行人皆是路过,竟然寻不到一个能问话的。

走了二里多地,三人来到一处桥洞下头。

“据你说所,白义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是寅时。他的尸体挂着佩刀,十分沉重,按照这个水流速度,半个时辰能顺流飘过几百米已是很远了。只可惜当日无人报官,不知道他的尸体状况如何,在水里待了多久。”崔辞蹲下,望着秦淮河水,自语道,“他的娘又疯了,这却难办的很。”

“哎?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民宅?”桥洞深处突然传出似女人般沙哑的声音。

崔辞三人吓了一跳,只见昏暗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他们。随即,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叫花子从里面走出来,他身上裹着层层叠叠、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颜色早已模糊不清,头发凌乱如杂草,肆意地散落在肩头,不过一双眼睛却很明亮,“问你们话呢!你!你说,就你!”他指着崔辞。

“说什么说?”崔辞回瞪着他,“这是你家呀?”

“没错,这桥洞就是老子的地盘!”小叫花子抱着臂,“你们快离开!”

“咦?你这小鬼头,这么横,信不信把你抓去衙门?”

那小叫花子听了这话,萎顿的缩了缩脑袋:“那,你们最多在这待一炷香,不!半个时辰吧!不是我不让你们待,这里危险。半个月前,还有人在这桥上死了。”

三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崔辞忙问道:“你说有人在这桥上死了,可是府衙的那个都头,叫白义的?”

小叫花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半个月前就死了那一个,想就是的。”

崔辞道:“难道他不是跳河自尽的?”

小叫花子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转身便想走。

李暧笑了笑,往他面前扔了样沉甸甸的东西,说道:“接着!”

那小叫花子身手敏捷,下意识用手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五贯钱。他哪里见过那么多钱,惊的目瞪口呆。

“这位是江宁府的知府大人,他问你话,你只管照实说便是。”

“但,但我不想惹事,”小叫花子将钱塞进兜里,迟疑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也罢!有了这钱,我便不要这家了。你们要问什么便问吧!”

“你就说说半月前,你在桥上看见了什么。”崔辞问道。

“我没桥上,我在桥下!”小叫花子纠正道,“那天夜里,我饿的睡不着觉,便爬起来想去河里网两条鱼上来吃。我刚走出桥洞,见一个人影直挺挺映在水里,把我吓了一老跳。我转脸往桥上望去,只见那人头戴幞头,穿着圆领袍衫,腰上配着刀站在桥上。”

“他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那么是打算跳河自尽?”

“不,他给我的感觉是在等人。因为我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左顾右盼,还来回的走动。我从前见过自尽的人,眼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