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管递给云想容。

云想容接过,见那竹管一头被削出锋利的尖角,大小、长短正好,便道:“将他扶正了,你们几人一道按住他的脑袋,千万别让他动弹。”

四人听说,忙照着云相云的吩咐,两人按着肩膀,两人一左一右箍着坚战的头,将他脑袋固定住。

云想容抄起案上筷子,用力撬开坚战紧咬的牙关。借着烛光,众人见他喉间黏痰泛着黄绿色,随着呼吸上下滑动,像条盘踞的毒蛇。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住了他的后颈!”

云想容将那竹管在烛火上匆匆一燎,深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对准坚战的喉头插去。

竹管插入的瞬间,坚战浑身一震。云想容猛吸一口气,对着竹管另一端用力一嘬,只听“噗!”的一声,一团腥臭的浓痰应声而出,溅在青砖地上。坚战喉间顿时发出“嗬”的长喘,青紫的面色渐渐转白。

云想容长舒了一口气,大喜道:“成了。”说着,她扯下干净的裹布,替坚战包扎喉头的伤口。

众人见坚战无性命之虞,也都各自松了口气。

彼时天色已晚,折腾了一天,各人都劳顿不堪。崔辞虽揭穿了孙问川的身份,但从他口中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线索,加之还未找到柴绍衍,心情低落;而慧伽更是不用说,自打进了庙门,他便一直紧紧抱着可政禅师的骨灰,眼眶通红,沉默发呆,仿若身边事都与他无关;阿周那则担心坚战的伤势,想与云想容多说说话,又碍于崔辞在场,不尴不尬的。天黑后,众人也没商议出个主张,只得在厨房里随意找了些冷饼,胡乱吃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崔辞回了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能睡得着?从孙问川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并不比此前自己所推测的多多少,孙问川只是整个事件中一颗棋子罢了。他背后另有主谋,那人号称“轮回佛”。他之所以选中孙问川,并协助他逃亡,全因孙问川手中有佛顶骨。那位“轮回佛”将佛顶骨缝合在生人头顶,尝试使用淫巫之术复活佛陀。从与佛陀生辰八字相同的柴澜生,再到江宁府十数名被削去头骨的男童,都是他这项实验的失败品。而他最终选定太子赵桢,可算是孤注一掷了。

“疯子!”崔辞愤懑难当。

除了太子身处险境之外,还有小纪子。那疯子绑架小纪子并不为削去他的头骨,而是为了引诱云想容前来。可为什么要将云想容也引来?想到这里,崔辞的心又拧紧了。

除了云想容,被引来的还有柴绍衍。柴绍衍口口声声要找自己报仇,却一大早独自走出江心庙。难道他出走,真是为了布局杀可政禅师?动机又是什么呢?

在诸多谜团之中,最令崔辞想不明白的,就是可政禅师从何处得知佛顶骨在龙恩洲的?慧伽没有去信同他说,即便慧伽想去信知会他,时间上也来不及。可政与那三个注辇国人显然与他们到达龙恩洲的时间差不多,因为隔日那江面便已经冰封上不能行船了。崔辞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难道是长干寺的净人张吾?张吾死前的遗书表明他是受人胁迫才干下那诛九族的大罪的。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张吾在动手之前曾暗示过可政?

不,不会的。轮回佛行事谨慎,张吾与孙问川一样,只是一枚棋子,他不会向张吾透露太多,尤其是佛顶骨的下落。

崔辞烦闷不堪,他抬手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喉间发出一声叹息。越想越乱,越乱越睡不着,他猛地翻了个身,坐起来,决心还是去前院中走走。

崔辞一推开院门,就见青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慧伽瘫坐在角落里老梅树下。他袈裟半解,手中攥着一个粗陶酒壶,身侧还放着五六个一样的酒壶,有几个已经空了。一阵夜风拂过,吹的慧伽衣襟散乱。

崔辞从前从未见过慧伽是这副样子,不由担心起来。

“慧伽,”崔辞快步走上前,问道:“你喝醉了?”

慧伽迷糊糊转头望向崔辞,月光照在他脸上,眼尾染着醉意的薄红,“大人,”他将酒壶举到崔辞面前,“没想到这小庙的厨房里头还藏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