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点头,道:“我们都是去河北雄州的。”

“是啊,是去河北的。”一船的女人皆点头,表示没错。

“你们都是去布庄的?”

“没错,”众人又都点头,“我们都签了契约的。娘子难道没有签契约?”

曹守真一怔,想着自己和延礼是杀了人的逃犯,当即便安静下来。

“我们也是签了的!”她牵起延礼的手,寻了块靠窗的空地方坐下。

“娘!”延礼面露忧惧。

守真攥紧他的手,用力捏了捏:“那龟孙许掌柜要是敢骗我,我跟他没完!”

船起锚,延礼从窗户里头望出去,见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心中的不安与焦虑也越来越甚。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突然打开,船舱里昏昏欲睡的女人们一下子惊醒。

两个陌生男人走进船舱,其中一个年纪大些,另一个就是方才与曹守真眉来眼去的那个船工。

那年纪大的男人冲着女人们说道:“船已经出了汴梁了。现在将你们身上所带银钱都交出来!船舱里人多手杂的,防止着一路上有人偷盗,惹出麻烦。”

听说要将身上的银钱交出去,女人们纷纷往后退缩,嘴里叽叽喳喳不乐意。

“我们是去河北吗?”延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开口问道。

那年纪大的男子瞧见有个孩子在这儿,先是一愣,随即往曹守真身上瞄了一眼,开口道:“是去河北。”

曹守真问道:“与我们同来的许掌柜呢?”

“哪个许掌柜?不认识!”那年纪大的男人没有兴趣与她废话,转脸示意旁边的人去收钱。

“怎么会不认识?咱们去的那布场就是许掌柜同朋友开的。”

那二人心思都在收钱上,半点没有搭理守真的意思。

前面的几个女人皆说自己没钱,男人抓着她们上下摸了一番,确认是身无分文,方才罢休。他很快就走到曹守真跟前,早上在甲板上与她眉来眼去,一早就盯上了,却不是盯上她的美色,而是盯上她身上背的鼓囊囊的行囊。

“包袱交上来。”

“叫许掌柜下来!”曹守真将自己包袱紧紧夹在胳膊肘下头,“他认识你们的船主,跟他说,我们不在这船舱里待着。我们要上甲板,包袱也不能给你们。。。”

曹守真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白皙的脸庞顿时肿了老高。

“娘!”延礼愤怒地盯着那人,紧紧攥着他娘的手。

“别不识好歹,上了这船就得守规矩。”那年纪大些的男子说道,“暂时收了你们的钱也是为你们好。到了河北自然还给你们。”

“拿来吧你!”那男人趁着曹守真被打愣神的功夫,一把将包袱从她胳膊肘下夺过,放手里掂了掂,包袱沉甸甸的,他满意地笑起来。里面不光有银子银票,还有金银首饰,都是曹守真这些年从不同男人身上捞的。

曹守真狠挨了一巴掌,一下子老实了。

男人接着又往后搜了几个女人,不过仅得几贯钱。但既得了守真的包袱,便也是欢天喜地,心满意足地将舱门关上,上楼去了。

财物被无情的收走了,曹守真与延礼闷闷地坐在窗户边,她怎么想不明白,怎么上了这船,她那魅惑男人的绝活就都失灵了。

船又走了个把时辰,窗外天色渐渐黑下来。延礼饿得肚子咕咕叫,守真也饿得够呛,她没想到上船来是这样一副光景,许掌柜不见人影,自己随身的一点干粮都没带。好在船舱内的女人们各自都带了吃食,方才那男人搜身,只收走银子,食物还给她们留着。女人们见延礼小小年纪怪可怜,便主动分了些米糕、油饼与水给她母子二人充饥。

食物进了肚子,延礼才将将舒坦了些,但曹守真依旧不看不起这些底层的女人,她不想与她们有过多交集,便扭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从窗户口望出去,借着月光,她瞧见外头的光景,越看越觉得不对,船并未沿汴河北上